第2章 藏马山都传到边疆去了

平阳县人民防空办公室主任***光，长得精瘦，人称“排骨张”。***光早年应征入伍，在边防部队提干，以教导员职转业地方工作。

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人防办负责筹措、管理本级人防建设经费，依法收取防空地下室易地建设经费，对人防经费物资使用情况进行监督检查，负责编拟本级人防经费的预算、决算工作。

可是，小小县城能有几个人防经费可收？就算有建设项目，按规定应征收配套费用，县主要领导大笔一挥，往往给免了。至于是什么原因免的，***光就不太清楚。

空挂着偌大一块牌子，好歹一副科级领导干部，手底下却没一个兵。光杆司令***光，日子过得相当寡淡，“排骨”之称，其来有自啊！

想当初，刷牙都有战士挤牙膏。到如今，茶根都得自己倒。***光端着依稀出白色的茶杯，内心不胜唏嘘。就在这时，办公室里传出了电话铃声。

咦？怪了个哉的，县府办通知领劳保吗？***光甩掉杯沿上的残茶，慢悠悠地返回办公室。

却是一个久未联系的老战友，曾在***光手下任指导员的，现在晋升团政委了，打听藏马山情况。***光很纳闷，藏马山去年以来是搞出了些名堂，尤其是坛装老白干不错，跟着县府办会餐，很是喝了几回。怪了个哉的，藏马山都传到边疆去了？

老战友并没有打听到需要的信息，***光却长了个心眼。追问之下，老战友神神秘秘地说了前天的军报。***光一天到晚闲得蛋疼，挂掉电话后，溜溜达达地进了县人武部。

人武部长王兆明也是个闲人，一年忙一个征兵季，好好地捞一票，其余时间就被人遗忘了。所以，王兆明算是***光的酒友，有事说事，没事崩坑。

两人扯了几句淡，王兆明手机响，***光就闲翻报纸。

人武部订着军报，也是没人，隔一段时间卖钱。这一翻，***光还真是找到了《藏马山上的杜鹃花》一文。

梁青山这个名字，那是如雷贯耳的。文章的意思，***光一时间却没明白，似乎和藏马山的发展有关？平阳县里，我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吧？

这时，王兆明接完了电话，见***光在翻军报，就取笑了一句，“回忆激情燃烧的岁月呢？”

“哈哈，哥的青春啊，都白瞎在部队里了。走了！”***光打了个哈哈，卷起手里的报纸，随后又掂起了一大摞，嘻嘻哈哈地出门。王兆明还在后面喊呢，“哎我说，人武部就靠这点报纸换西瓜呢！”

回到人防办，***光静下心来，以其教导员的政治敏感度，再次研读梁青山文章，果然读出一些味道来。机遇，青睐有准备的人啊！

当即，***光拨通了县长郭大中的电话。人防办虽然是个独立衙门，却是挂在县府办里的，找郭县长再合适不过。

早先，郭大中是县府办主任，***光是人防办主任。后来，郭大中是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光是人防办主任。现在郭大中是县委副***、县长，***光是人防办主任。

这也算是老领导吧？虽然***光的年纪，和郭大中差不多。

“县长，我人防办小张。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给县长当面汇报，不知道县长能不能抽出空来？”***光毕恭毕敬地请示。

“哦？”电话里的郭县长迟疑了一下，“半小时后过来！”

二十分钟后，***光磨蹭到县长秘书许辰铭的办公室，“哈，许秘，忙啊？”

“张主任？”许辰铭欠身迎接了一下，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温度刚刚好。

“哈，许秘快坐。县长大人召见啊，还有十分钟，我在你这等会儿。”***光很不见外地坐在了折叠椅上。同样的红色折叠椅，许辰铭办公室里放了四张，算是候见专座。

虽然许辰铭才二十五六岁，年届四十的***光却是谦虚谨慎，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

到点后，许辰铭拨了电话请示，随后带着***光进入县长办。

“县长，打扰您！”***光却不着急说话，直到许辰铭带门退出后，才拿出叠得方方正正的报纸，仔细翻开，双手递给郭大中。

“哦？”郭大中眉头一皱。排骨张巴巴地上门来，送张旧报纸给我？这厮是不是觉得县长很闲的？

不过，“藏马山”三个字，还是吸引郭大中了下去。到“于根顺”三个字，就更加重视。于根顺的根子粗啊！幸亏哥有远见，早已引以为援。

可是，一篇随感罢了，排骨张难道是提醒我重视于根顺？

郭大中凝眉扫视，目光就多了些压力。却见***光搓着两只手，神色激动，使劲憋着不出声，怕打扰了县长报纸。来真的有点内容？

“说说你的法！”郭大中随手把报纸扔到了一边，往后仰了仰，一副考校的语气。

“县长，我是军人出身，这篇文章虽然表达含糊，却是一种不同的声音。军报从未有过的！”***光显然是打好了腹稿，临场发挥却有点不尽如人意。

郭大中漠无表情地听着***光的分析，终于点了点头，“嗯，这事我知道了。”

“是，县长。”***光擦了擦嘴角的白沫。说了半天，就这结果？知道了？县长的语气像泡了两天的茶根，一点味道都没有？

“那，我回去了？”***光见县长再无兴致，只好问了一声。郭大中答应得倒是爽快，“嗯。”若有若无地摆了摆手，头也没抬。

***光郁闷至极，哈着腰往后退，好容易才找到门把手。明月照沟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