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洪氏若是再隐晦的将责任一推二五六,非但没人同情她,反而会说她不厚道,跟个死人较真。
至于她借此再将内院不受自己控制的事儿捅出来、趁机拿回管家权的计划,也随之落空了。
这个时候,小洪氏绝对不能表示自己在东苑已经被架空了,否则非但得不到谢嘉树的支持,相反还会让丈夫觉得她太没用。
唉,明明计划好的事儿,怎么一实施起来就走了样呢。
都怪谢向晚,一个六岁的孩子,这么聪明做什么,每次都能抢到她前头,让自己的每次布置都落空。
暗暗咬牙,小洪氏偏还不能有任何不满,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谢罪、扮可怜。
“好了,这里还有客人呢,都少说两句吧!”
老祖宗脸色有些难看。谢向安从家里被人拐走,若要追究责任,她这个老祖宗责任最大。
谢向安是在她的延寿堂被人骗出去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有照看不力的嫌疑。
事发后,虽然谢嘉树父子几个都没有说什么,更没人敢指责、怪罪她,但老祖宗心里很清楚。孙儿他们对自己是有些埋怨的,怪她这个曾祖母只顾着照看女儿、外孙女,忽视了谢向安,所以才会发生意外。
当然,谢嘉树的抱怨也没错,自谢贞娘母子三个来到谢家后,老祖宗确实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们三人身上,相对的,对谢向安的关注就少了些。
老祖宗想着。反正谢向安有谢向晚这个姐姐看顾着。身边还有那么多洪氏留下来的忠仆伺候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结果……唉,不提也罢。
老祖宗一辈子都要强,老了老了却出了这样的纰漏。脸上原就有些挂不住,如今见袁氏、小洪氏几个还拿这事做发面引子。企图兴风作浪,她愈发不满。
隐隐的,老祖宗对谢向晚也有些意见: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得理不饶人呢,方才袁氏的话却是有些不妥当,可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接把人顶了回去?
不管怎么说,袁氏也是谢向晚的长辈,这孩子却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未免太没规矩了。
“是呀,大太太,陆家的表少爷来了,你还没见过吧,还不过来见礼!”
谢嘉树见老祖宗有些生气了,忙打断两个妻子的言语交锋,将话题引回来。
“表少爷?什么表少爷?”
袁氏一怔,她只顾着命人打听谢向安的动静了,其它的事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什么时候有来了个表少爷?
一边想着,袁氏一边四处踅摸着,终于发现了坐在罗汉床近前方凳上的一个十来岁的俊俏少年。
目光定格在少年的脸上,袁氏细细打量了一番,又将脑中存储的谢、盛、袁三家的姻亲回忆了个遍,依然没有这个少年的资料。
难道这人是洪家的亲戚?
一想到是洪氏的亲戚,袁氏就各种不自在,唇边的一抹浅笑也冷了下来。
淡淡的又扫了陆离一眼,冷声道:“哦,这位小少爷应该是洪家的表亲吧?只是不知是漕帮的子弟,还是王府的贵人?”
如果说刚才那句只是暗暗影射大洪氏无能,那么这句话就是赤果果的羞辱,因为大洪氏的外祖母、段氏的母亲余氏,曾经是楚王府的乳母。
余氏虽早就脱了奴籍,且已经过世多年,但曾经卖身王府这个经历却如烙印一样,不止烙在了余氏的身上,还烙进了她的血脉中,以至于她的子孙代代都要被人嘲笑。
“大伯母好眼力,陆表哥确实是洪家的表亲,只是并不是王府的贵人,而是京城定国公府的二公子!”
忍着怒气,谢向晚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国公府的二公子?”
袁氏一惊,不敢置信的又看了看陆离,而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谢嘉树。
“……”谢嘉树无力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袁氏,他真是不抱一点儿期望了,看来当初不让她生养儿子的想法再正确不过了。
有这样蠢笨的母亲,定然教不出什么好孩子。
谢嘉树没有明着答应,但沉默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袁氏吞了吞口水,旋即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无比热情的对陆离道:“哎呀,竟是国公府的贵人,呵呵,瞧我又说错话了,应该称呼陆家表少爷才是。蓁蓁,还不给你陆表哥行礼?!”
端正坐在方凳上的陆离只看得目瞪口呆,不管是最初万华年的‘早熟’,还是方才袁氏与小洪氏、谢向晚之间的斗嘴,还是最后袁氏的先倨后恭,都刷新了他的认知。
不由得暗叫一声:不愧是盐商之家呀,‘规矩’二字仿若狗屁,小爷真是涨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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