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买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汲暗,问道:“今日我说这些话的原因,你能明白吗?”
汲暗是少有的面对陈买都不会慌张的官吏,面对陈买的询问,他很是认真的说道:“明白。”
“哦,那你说说,我准备做什么?”
“君侯准备裹挟工部诸匠,反击朝中群臣,逼迫他们认可“天下之工”的地位,从而打破朝中对工的偏见与歧意,再席卷与天下,使工不卑。”
陈买皱了皱眉头,“挺好的事情,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就有种我要谋反的意思呢?”
“君侯要反制士人,以他们眼里的下来制上,说是谋反也不差。”
“难怪陛下让你来我这里,你倒是个敢说的,那你觉得,这件事能施行吗?”
汲暗认真的说道:“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各行各业都在迅速发展,其中匠,医,商贾的地位都在提升,其中以匠最为明显,陛下册封了很多的侯,都是出身匠人,本身不懂学问,不通经典,只是因为做出了有用的器具,故而成了侯,还做了官员...可陛下越是如此厚待,却越是让他们遭受打压,因为他们威胁到了士人的利益。”
“想要真正提升他们的地位,这不是通过赏赐就能改变的,是要通过思想的变革,众人觉得道德和经典比那些发明更重要,匠人的地位需要被压制,才能维持当今的大汉,您要改变这件事,以杀戮来恐吓他们,用自己的身份来威逼他们,都是不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得到太子的相助。”
“太子的黄老学说里,非常的看着匠术,将技术成为仙人之法,黄老对匠人的看法自然就变了,有些黄老之人甚至主动开始跟随匠人来学习...”
陈买问道:“我知道你出身黄老,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我求助与黄老,让黄老的思想更好的传播,从而完成自己的目的吗?”
“倒也不是,只要您能让各个学派都认可这样的道理,就可以了。”
“尤其是儒家。”
陈买摇了摇头,“思想的变迁,不是段时日内所能办到的,但是这件事,我是要在短期内就看到变化的。”
“那我就没有什么能帮得上您的了。”
“不,你就留在我的身边,你很有用处,绝对能帮得上我。”
陈买说着,再次眯起了双眼,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为我备车。”
陈买所要前往的地方,距离工部并不遥远。
正是如今诸卿的老大哥,也即是礼部的府邸。
礼部卿陆贾,与陈买其实没有什么交情,陆贾作为庙堂里的老臣,地位很高,名声也很大,当陈买前来拜见他的时候,陆贾也没他什么好脸色,只是让他坐在自己的一旁,颇有些倚老卖老的意思。
陈买还算是比较恭敬的,行礼拜见,随即坐在了他的身边。
“陛下说,你想要取代我?”
陆贾同样也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直接开口询问道。
陈买摇了摇头,“并非是取代您。”
“哦...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是为了向您求助,想让您帮个忙。”
“何事?”
“以工部取代礼部的事情。”
陆贾停顿了一下,狐疑的看着陈买,自己没有听错吧?这厮方才说什么??
.......
此刻,厚德殿内,刘章正在禀告朝中的一些琐事。
刘长听的昏昏欲睡,却又不得不听。
“说完了吗?”
“说完了...”
“就这点事,还需要来跟我禀告?”
刘长很是不屑,随即说道:“你得自己看着点啊,不就是陈买拜见了几个大臣吗,这种事完全没有必要来告知我啊,他又不是准备要谋反....”
“可是陆公他...”
“不就是将陈买给轰出去了吗?这算什么大事啊?”
刘章无奈,行礼说道:“唯。”
“好了,去吧,别盯着这些人了,多留心地方,像是赵国这样不安分的地方,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前来告知!”
刘章走出了厚德殿,迎面与刘良擦肩而过,刘良急忙停下了脚步,朝着他行礼,刘章只是点点头,脸色冷漠的从他身边路过,干他这种差事的人,是不能跟任何人亲近的,哪怕是血缘亲戚也是一样。
刘良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殿内,朝着阿父行礼拜见。
刘长有些惊讶,“良?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跟阿父请罪的...先前因为赐的事情,我得罪了御史公...我...”
刘长笑了起来,对这个体弱多病的三子,刘长还是很温和的,很少训斥,他示意让刘良坐到自己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说道:“这算什么事啊,若是这点事都要请罪,那你四弟早就该自杀谢罪了!”
“其实这次你做的很不错,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带动那么多的文人为你呐喊助威,不错,不错。”
“当初让你去接近这些人,果然是对的,往后也要多来往。”
刘良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儿臣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些文人的事情。”
“哦?这些文人出了什么事啊?”
“不是文人出了事,是儿臣想要领这些文人来帮助阿父。”
刘长更加纳闷了,可还是很耐心的询问道:“你准备帮我做什么事啊?”
刘良认真的说道:“我准备开一个宴会,召集长安的文士们,以工为题,让他们书写文章,奖励那些写的好的人,让他们积极为阿父...以舆论来相助...”
刘良说的结结巴巴的,前言不搭后语,可意思还是很明确。
刘长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的想法倒是很不错,可是,你是怎么知道工部之事的呢?”
刘良解释道:“是王公说的,我将曲逆侯前来长安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说阿父这是准备用他来振兴工部,让工部不再受挟制,还吩咐我要多帮忙....”
“这老...大贤有些本事啊。”
刘长喃喃道,随即又看向了刘良,“是他让你设宴来款待那些文人的?”
“不是,这是我自己想的,我想来想去,能帮到阿父的只有这件事了,这些文人虽然地位不高,但是擅长文赋,发表在报纸上,往往能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我就想将他们召集过来,让他们写文赋来夸赞工部,夸赞尚方,称赞匠人....”
“作诗来夸赞匠人???”
刘长想了想,只觉得这风格是那么的违和。
“你这是想要带动一个新的诗赋流派啊...想法不错,你想办那就去办吧!”
刘良的脸上满是惊喜,朝着刘长大拜,说道:“儿臣定然办好这件事!”
看着儿子高高兴兴的离开,刘长的脸上也是有些欣慰。
孩子们都长大了啊,知道为老父亲分忧了。
他急忙看向了一旁的吕禄,严肃的说道:“派人去盯着点,若是有人敢不配合,胆敢为难我的北地王,格杀勿论!
”
“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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