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四一八年,建国历经四百年,传国至第四代的大帝国,因瘟疫、水灾频繁袭击,国内灾民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又遭遇境内蛮族兴兵作乱,局势动荡,开国四百年来未有之衰。
出身于白鹿洞的周公瑾元帅,率领白鹿洞子弟成军平乱,历时数月,大破蛮族于景阳岗,在即将扫荡歼敌时,蛮族进行联合,于新任盟主的统帅下,对艾尔铁诺高举叛旗。
艾尔铁诺军连续败阵,周公瑾再次奉命出击,与蛮族联军对阵沙场,爆发了其军旅生涯中最惊险的一战,死伤难以计数,重创艾尔铁诺元气甚深。
而在这场战争中,有些不记载于史册上的隐约传说,流传在少数人的耳语间。为了忠实记载这些传说,我,将与星光同在,整理所有耳语传递的故事。
雷因斯·蒂伦王立史学图书馆·宫廷诗人
~天地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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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瑾,我最优秀的弟子啊!你拜入我门下,有多少年了?”
在奇寒刺骨的寒冰洞窟中,透过那层永恒冰壁所传过来的声音,听来有些模糊,正如流逝的悠悠岁月。
盘膝坐在厚重冰壁的对面,青年没有戴上他的金属面具,冰晶似的蓝色眼瞳,锐利得仿佛能够射透冰壁而入。
“从拜入白鹿洞的时候开始,到现在一共六百四十四年零三个月又九天。”
“时间不短啊!比艾尔铁诺的国历还要长……当初因为曹家是你周家的远亲,看在这一点关系上,白鹿洞扶植他建立王朝,可是……终结它的时间似乎已经到了。”
改朝换代的绝顶大事,就在这冰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寒窟中决定,但青年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知道随着这一句话的交代,目前统治艾尔铁诺帝国、声威赫赫的曹氏王朝命运已定,而自己又要开始新的工作。
“这件工作就交给你了,从即曰起,为师将要进入隔绝闭关,不再与外界接触,专心钻研抵天剑阵的奥秘。你所修练的千里神鞭尚未功成,执行工作时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一切交由宿老堂总座裁示。”
“是……一切就照恩师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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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铁诺历四一八年十一月艾尔铁诺中都
从年初开始,雄踞风之大陆西北、传国已届四百年的艾尔铁诺帝国便十分不平安,连番的蝗虫与水、旱灾袭击艾尔铁诺的国土,从北到南,这块本就未算肥沃的土地,被蹂躏得体无完肤。
土石崩流、赤阳旱地,东部水深,西方火热的困境,让艾尔铁诺的粮食产地严重受创,千万亩良田化作凄惨的淤泥与干涸地,而死在连场天灾中的尸首广盈于野,几乎每一处河流都看得到腐烂的浮尸。这些[***]的东西,造成了灾后的役病蔓延,让整个局面被弄至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粮食与饥荒方面的问题,在天气慢慢寒冷起来以后,形成了更大的压力,就连最以繁华为夸耀的帝国中都,都不可免地开始面对物价快速上涨,甚至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的窘境。
不过,中都的居民多半都颇有来头,不是皇亲贵族,就是富商巨贾,昂贵的物价还不至于对他们造成困扰,真正令他们忧心忡忡的,除了南方那些高喊要杀入首都的鬼夷蛮子,就是目前正在中都连续发生的“杀人鬼事件”。
第一个被害人是在九月上旬遇害,此后每隔两、三天,就有中都市民横尸街头,死状极惨,四分五裂的残尸,像是被某种大型野兽啃食过。到底凶手是何方神圣,维持中都治安的军警却回答不出,也不能有效阻止凶手犯案或逮捕,一个月下来,弄得中都百姓人心惶惶,每当夜晚降临,一股不安恐怖情绪便紧攫住人们的心。
“最近中都不是在闹杀人鬼吗?你一个单身女子独住,小心肝会不会怕得怦怦跳啊?”
“当然怕啊!不然怎么会被你这个轻薄无行的浪子,趁虚而入,还入到我床上呢?”
“哈,说错了一点,我不是一个浪子,是一个轻薄无行的浪女子……麻烦一下,把草递过来,让我再哈一口,然后和小心肝你再一次穿越地狱,直达快活天堂。”
“嗯……别亲了啦,唔……你怎么那么喜欢接吻啊?你这个接吻魔女!”
低声调笑的亲匿话语,在一间破旧的草房小屋中响起。十一月的中都,夜晚已经很凉,草房中就如同左近其他人家一样,烧起了取暖的火炉,但弥漫在空气中的混浊味道,却不是只有单纯的炭火味。
汗水、胭脂气味、[***]的酸气,还有一股焚烧迷幻麻药时所特有的混浊气息,在小屋里缭绕不去。
陈旧的木床上,一张单薄的床单,覆盖住两具雪白无瑕的**,从那亲密交缠的肢体、渐趋粗重的喘息,不难了解她们正在享受的动作,尽管裸身交缠的两人同为女姓,这点看来有些怪异,但两名当事人却全然不在意这一点。
而当她们终于停止了虐待那张可怜木床的激烈动作,两个人再次点起了价值不斐的麻药烟草,又聊到了那个最刺激的话题,猜测最近连续犯下十多起血案的杀人鬼,究竟是何模样。
“既然是杀人鬼,一定长得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很可怕吧!”
“哦?如果真像胭凝你说的一样,那杀人鬼岂不是南方的鬼夷人?可是中都根本不让那些蛮子进城,如果那个杀人鬼真的长成这样,他要怎么在中都行动呢?”
“这个嘛……让我想想,那个杀人鬼一定戴着面具,一个把整张脸都遮住的面具,然后在晚上出来,一步一步靠近受害者的家门前,突然就把门推开!”
“碰”的一声,本来只是虚掩带上的门,突然被大力踢开,外头冰冷的寒风直吹进来,打断了屋内两人的谈话,而一张散着冷冷寒光的金属面具,则在寒风中诡异地露了出来。
“啊~~~”
符合恐怖气氛的惨叫,由一名女子的口中叫嚷出来,但是她身旁的女伴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副很扫兴的模样,斜斜睨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有新任务,该走了。”
“……起码给我一点吻别的时间吧?”
“十秒。”
“胭凝,你……你们是……”
插不进这场对话的那名女子,只能以这样错愕的句子,惊讶地看着门口的铁面男子,还有身旁的女伴。但她的女伴胭凝──一名即使在黑暗中仍美艳得让人眼睛发光的女郎,面上的笑容却在瞬间消失,好像有些倦意似的撩起披散长发,朝她看去。
“通常只在魔界第七区活动的吸血族,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人间界来觅食?这一个月来的十七起案子,现在该算一算了。”
以这句话为开端,小屋内掀起了一场风暴。被揭破真面目的一方,嚎叫一声,整个身体在瞬间兽化,不但人类的面孔变成蝙蝠模样,整个身体壮硕起来,背后更生出蝙蝠翅膀,想要飞穿破屋子,逃逸出去。
不过这只是徒劳而已,在它变身完毕的刹那,一只并不粗壮的白皙玉臂就闪电掐住它咽喉,强大的力量,一下子折断喉管,死亡阴影笼罩眼前,它已经没有能力发声,只能用哀怜的眼神求饶。
但得到的答案,却是必然的无情。
“弱肉强食,我不会说你来人间界有什么不该,不过,我是兵,你是贼……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们今晚亲得够多了,就不吻别了。”
※※※
小屋的后方,是一片树林,暗夜无光,倍显阴森冷清,如果有人在这时候经过,看到一个青年一声不吭地藏在树林里,肯定会吓一大跳;然而,假如人们认出了那张金属面具,惊吓程度绝对增添百倍,因为他就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等平凡之地的大人物。
从九州大战后就影响着风之大陆政权更替的白鹿洞,自从月贤者陆游闭关清修、不问世俗尘事后,负责执掌白鹿洞大权的,除了宿老堂中那一群不知姓名的长老外,就是月贤者所收的两名亲传弟子──周公瑾、陶潜。
有幸被举世无双的剑圣收为门徒,他们两人简直是整个风之大陆欣羡的目标,但无论周公瑾也好,陶潜也好,却几乎不曾离开白鹿洞,只在白鹿洞总坛清修。相传他们两人都是月贤者的得意弟子,所以除非是遇到惊世骇俗的大事,否则不轻易出动。
事实上,他们最后一次下山,是在两年前的战争。当时,鬼夷蛮族的游击兵奇袭中都,在分散讨乱的艾尔铁诺大军回援前,直逼近中都城外两百里,杀声震天,差点就要破城而入。
挽救这个致命危机的救星,是身为月贤者得意弟子的周公瑾将军。他及时号召邻近区域的白鹿洞子弟,组成一支儒军,发动迅雷不及掩耳的闪电战,不但击破进逼中都的鬼夷人,更展现个人武勇,在景阳岗上一剑斩下了鬼夷族主的首级,声威大振。
战争结束后,周公瑾骑着白马入城,两旁的民众鼓舞振奋,争睹这位绝世人物的丰采,但周公瑾却骑在马上,不对民众的欢呼作任何回应,民众所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张金属面具。
一张完整的金属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造成的感觉应该无比冷漠。可是,看在单纯仰仗他保护的人们眼中,那种冰冷则变成了不可侵犯的威仪。中都的所有百姓都深信,这名青年将军会代替他的剑圣师父,执行人间界的公理与正义,只要有他在,那些危及中都的蛮族盗匪,绝对不会是问题。
那次游行给中都百姓的印象太深,尤其是那张独一无二的金属假面,所以只要有人看见那张面具,一定会认出来,并且好奇这位大人物为何离开白鹿洞。
答案……很快就出现。
站立在树林中的公瑾,冰蓝目光从金属面具底下透出,望向正缓缓从树林外走来的同伴。
“超过十秒,你迟到了。”
“因为我懂得生活情趣,什么事情都可以享受过程,不然像你这么一板一眼无聊过活,做人还活着干什么?”
用发带挽起长发,一袭白袍覆盖住**香躯,随意用条腰带一束,潇洒迈步走来的胭凝,在月光中显得无比艳丽,如果不是眉宇间那种仿佛无视世间一切的漠然与洒脱,让她的惊人美艳升华,她看来真是很像一名来自异界的妖艳魔女。
尤其是,当她十指上的鲜红血滴,随着她一路走来,点点滴滴洒落地上,看在旁人眼中,那种难言的邪恶之美,委实令人印象深刻。
“堂堂月贤者的亲传弟子,威风赫赫的周大将军,来找我这个见不得光的猎魔工作者,有何贵干啊?”
“亲传弟子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胭凝你不也是吗?不过……猎杀一个吸血族也要花十天时间,这个速度嫌慢了。”
“我伤又还没好,如果不是宿老堂的老家伙啰唆,我根本就不想出来。上次那头黑色蝠翼的魔族,是我生平仅见的绝世凶兽,差一点我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应该要好好养伤,根本不该出任务。”
“绝世凶兽吗?对方大概对你也有同感吧!”
公瑾淡淡地说了一句,却没有继续这个禁忌话题,而是直接提出此行目的的正题。
“蛮族……鬼夷族是什么,你不会对我说不知道吧?”
“你三更半夜跑来打扰一个应该休息养伤的女人,就是为了问这个高智能的问题?下次奇雷斯再到人间来,由你去打发。”
胭凝一手叉腰,明显地心情不佳,因为公瑾所问的问题,是一个全艾尔铁诺人都很熟悉的常识。
蛮族问题,在以前大石国统治这块土地时便存在,艾尔铁诺取代立国后,问题越演越烈,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听到蛮族搔扰地方,被军队血腥镇压的战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