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五郎先生……请你……请你去死吧……”
一句话入耳,令源五郎错愕难当,而当他警觉到身后突然出现的杀气,已经慢了一步,被一记千里神鞭打在背上,同时胸口一痛,被爱菱不晓得用什么尖锐东西突施袭击,配合千里神鞭的攻击,一下破入护身真气,在胸口传来一下锥心剧痛。
猝不及防,源五郎两记攻击照单全收,伤势不轻,一口鲜血狂喷了出去,但是在运劲反击之前,他竭力维持脑中的冷静,情知自己已伤,仅有的战力与时间,绝不能做出错误判断,否则就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没有。
该注意的事情有几点:周公瑾的出现姑且不论,源五郎打死都不相信爱菱会偷袭自己,所以第一个就是看她眼神,而接触到的目光澄澈清醒,闪着忧色与歉疚,绝不似被人精神控制;而身上的t1000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不可能有人易容冒充,所以这个爱菱是真货,只是为了某种理由攻击自己。
那个理由是什么?源五郎脑里闪过无数念头,蓦地想起一个人,若有所悟。
“原来如此……你自己小心,别死在这种没意义的地方。”
声音低得不让任何人听见,源五郎起手一掌,拍在爱菱小腹,劲力到处,爱菱被远远地抛了出去,跌进不久前源五郎盛怒击破的壁板洞口,连续穿破壁板而去。
起掌送走爱菱,源五郎听风辨音,反手一把抓住击来的鞭子,手法妙至颠峰,将鞭子一把抓个正着,但是鞭子上的强横力量传来,瞬间催破源五郎的护身真气,半条手臂的血管爆裂,源源涌出的鲜血从手肘直流到指尖。
“真是好本事,除了我恩师,你是第一个有本事背对我乱鞭而不死的人。”
“恩师?你报恩尽孝的方式还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诚然如此,不过没有什么独创姓,我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在简短的言语交锋中,源五郎和公瑾相互攻防。照常理说,源五郎能抓住公瑾的鞭子,封住乱鞭,该是占到上风,但公瑾的力量透过鞭子传来,源五郎等若是拿着一根强力电缆在作战,双方比拼内力,一下子就输了,所以他选择弃鞭,以灵活身法游斗,凌空以星野天河剑攻击。
但这样的战术,没有任何意义。双方差了一个天位,星野天河剑虽然在同级数的战斗中无坚不摧,却根本破不了公瑾的护身真气,尚未近身半尺,就已经被自动消灭了。
(这样打下去根本是自杀行为,要想一点其他办法来扭转胜机……)
想起那个天位越级战中屡建奇功的绝招,源五郎拼着硬挨一鞭,往上冲高,举起双臂轰在上方壁板,一下子用了全力,轰然声响中,不知道贯穿了多少层壁板,直透上方天空。
“哦……”
壁板被连续轰破,公瑾仰望上方的大洞,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满天星河,约略猜到了敌人的用意。
源五郎凝神敛气,催动力量,跟着便是一声长喝。
“九极星神变!”
长喝声中,漆黑的夜空,舫穗、紫微、天机、魉魅、蛊冥、鹫翎、破军、古梦、馥思,九颗鲲仑夜空的主星,蓦地大亮,九道星光急射而下,穿透壁板的破缺大洞,贯串公瑾身躯,将他牢牢锁住。
星贤者的得意绝学,在过去的战斗中无往不利,强如李煜、多尔衮都曾受制于这套绝技,即使是突破强天位的周公瑾,源五郎也有信心能够锁缚他片刻。
而生死胜负,只要极短的片刻就足够分晓了……
“……好厉害,我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不愧是当年用来封锁大魔神王的绝学,败在这一招手下,我心服口服……”
不理公瑾在说些什么,源五郎专心一致,把力量集中在这一记星野天河剑上,务必要趁公瑾动弹不得的一刻,将之重创,或者能够直击脑部,一举将他杀毙。
然而,尽管九极星神变困不了斋天位武者多久,但公瑾的动作,却完全看不出他试图挣脱星力的束缚。
“……可惜,这么强悍的绝招却要付出代价,因为当你全神维持星力锁缚的时候,你就不能再运转天心……”
公瑾淡淡的话语,转化成一股剧烈痛楚直袭源五郎脑部。之前公瑾数度使用万物元气锁,但源五郎以精妙的天心意识短暂抵御、逃逸,令公瑾无法凭天位差占到优势,然而,全力使用九极星神变的他,却处于无防备状态,再也抵御不了公瑾的万物元气锁。
“呜……”
以斋天位力量推动的万物元气锁,形成直袭脑部的精神雷电,源五郎闷哼一声,五官溢出血丝,星野天河剑虽然发了出去,但最耗力维持的九极星神变却已不攻自破。
高度集中的锐利剑气,成功破入公瑾的护身真气,但却没有能够伤到要害,仅是在左肩贯穿了一个血洞,可是公瑾所做的反击却极有效率,贯劲在他仅剩的左臂上,一拳挥出,轻易贯穿了敌人的身躯。
这一拳,重创了敌人的腑脏要害,令公瑾有一种踏实的胜利感,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源五郎的威胁太大,假如不早点杀他,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突破至斋天位,与自己力量同级,绝难对付,偏生这男子身怀九曜极速,假如是在空旷地方全力逃跑,加上天心意识干扰掩护,自己没有多少把握能把他找出,今曰能够有机会杀他,可以说是一举消除了心腹大患。
重创了腑脏,这样的伤势即使是天位武者也无法承受,更何况在自己的刻意催劲下,源五郎心脉的创伤尤重,只要再以重手法破坏心脏,断绝生机,就算他有求生之能,一样是求生乏术。此刻的情形,与决战王五时相同,不过自己不用再牺牲一只手臂,这个男人的内力也远不及王五,胜负可以说昭然若揭了。
不过,当公瑾再次凝运力量,预备一举震碎敌人的心脏,却发现劲道被阻,源五郎赫然还有力量顽抗。
“很能撑啊,战斗意志让人惊讶,可是你这最后的火焰还能亮多久?”
公瑾当然感觉得出来,源五郎的反抗虽然强,但那不过是强弩之末,等到这一股劲道耗竭,就后继无力,不攻自溃,所以他并不急着强行催破,浪费力量。
“你、你这家伙,为了让自己站在第一的位置,什么都做得出来吗?”
“错了,我对武功天下第一的头衔没有任何兴趣。”
点点热血滴在公瑾的手臂上,他说话的声音平淡如往常,可是冰蓝的目光却透着慑人寒意。
“只不过,你们雷因斯人多势众,如果我不站稳第一的位置,拉远与你们的距离,就势必要面对你们的围攻。我不会等到落入那种窘境才来反击,所以我不能让你们之中有人登上斋天位。”
“……就为了这个理由……你要轰击香格里拉,拿底下几千万人命当你成功的垫脚石……你、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
源五郎的愤慨,却收到极为冷淡的回答,公瑾对于他的激动不以为意。
“不用这么讶异,这只是天位武者的传统做法,当年九州大战时,三贤者为了增强力量对抗敌人,曾经打算爆破四大地窟。和他们比起来,我牺牲的人数并不算多……其实这并不是重点,世上的事都是这样,总有人输、有人赢,胜者生、败者死,这次我赢了,你们输了,你和底下的人一起付出生命,一切就是如此而已。”
“嘿……照你这么说,我今天不死岂不是没天理?”
“不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本来就是我们之间的铁则……所以,你现在可以瞑目了。”
察觉到源五郎的反抗力道变弱,公瑾将积蓄于左臂的力量猛烈爆发,但劲力一运,却被敌人以一种玄奥心法拆卸大半,出手无功。
“《紫微玄鉴》?你在自己体内也能化劲?”
不只是化劲,源五郎重吼一声,双臂重重轰在公瑾的左手上,拼着伤势加重,将适才借来的一击之力配合本身力量,击在公瑾手肘的侧面。关节被重击,公瑾没有受到任何创伤,但却皱起眉头,感到痛楚,而源五郎则藉着这一击的反震,整个身体脱离公瑾手臂,倒飞出去,重摔进后方的合金壁板里。
公瑾一击未能致敌死命,预计敌人还会有一波濒死反击,正凝神以待,却惊见源五郎摔撞进去的那面合金壁板,像是受到什么奇异力量的影响,剧烈扭曲、溶解,以源五郎动也不动一下的躯体为中心,快速旋转起来。
“这是……好狡猾的家伙。”
公瑾不及往前跨步,起手一鞭打去,却仍慢了一步。力能开山劈石的重鞭,打在迅速成形的金属球体上,鞭出了一道深深裂痕,但是以高速旋转的金属球体,表面却如液体般流动,很快就把那道裂缝修补复原。
当公瑾的第二鞭乱击而至,整个金属球体已经稳固,变成了一个足足三尺直径的巨物,乱鞭威力虽强,却只能在球体表面留下淡淡的痕印,无法造成伤害。
重鞭失效,公瑾收起千里神鞭,凝神运力,对着金属巨球一拳轰去,成功在上头打了一个凹洞,可是手一提起,凹洞迅速复合,像是没受过任何攻击一样。
“源五郎……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真以为能够平安拖过个把时辰吗?还是你对自己的战友当真那么有信心,认为他们一定救得了你?”
眼前的情形,公瑾只曾听陆游提过,却不知道详细的修练方法。那是九州大战时期,一名白鹿洞仙道士创出的保命法咒,当本身姓命受到威胁,敌人又太过强大、难以逃脱时,就以此法结壳保命。放弃一切生机,龟息调养,以所有残余功力配合术法所结成的护壳,就是强过自己数倍的敌人,也难以攻破,除非等到数个月后,藏在壳内的伤者痊愈,自行破壳而出。
对付一般敌人,这个缩头乌龟的保命法术确实有用,但以公瑾此刻的无敌力量,最多只要个把时辰,就能把源五郎全力结成的护身壳强行破坏,绝不可能拖得了几个月。以源五郎的聪明才智,公瑾认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唯一可能的解释,只有两点。
今晚对公瑾来说尤其重要,每一分时间都很紧迫,源五郎赌他不可能花上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在这里破坏护身壳,就为了杀掉一个奄奄一息的敌人;如果公瑾没有时间下手,而雷因斯一方的援军又登上金鳌岛,混战中就可能将他救出去。
能在败亡之际想到这样的应变,公瑾不禁佩服这名敌手,换做是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求生方法,更何况他估得不错,自己确实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必须保留元气与时间,去应付下一个可能出现的敌人。
“你赌赢第一步了,但能否一直赢下去,我们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