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萧令只觉得一颗心直沉到谷底。

歉疚的情绪涌上来，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的女人。

他从未把她放在心上过。

哪怕是他利用了她的感情，她的重点也不是他骗走了钥匙，而是他拿走了钥匙会受到圣上的惩罚。

裴嘉月颤抖着伸出手来，萧令愣了愣，最终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令哥哥，之前在亭子里……你为什么不再靠近一点？”她用力抬头，使自己的脸贴近一点萧令，眼神灼灼地看着他，如同盛夏的烈日，

萧令微愣。

“……我其实好想主动一些……可是你对人总是那么冷淡……我还没来得及靠近，你就……”

手指微颤，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喉咙有些发紧：“你先别说话。”

十七岁的萧令，只是一个少年。

本也是温润君子，也有着真实的喜怒哀乐。在顾家倒台的四年之中，父皇疏离他，贵妃算计他，甚至身边的侍女也很有可能陷害他。

可是怀里这个他最没有留心留情的女人，却把性命都交给了他。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声色是裴嘉月从未见过的温柔，他道：“郡主，我们回去再说。”

“不。”裴嘉月抓紧了萧令的手指，咧嘴笑道，“我还不知道么，把我送回去，要再见你可就不容易啦。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萧令面有疑色，看着裴嘉月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

“这是我去白马寺求来的姻缘石，听人家说，带上这姻缘石的男女，一生一世都会在一起……”

她一边断断续续说着，一边手指微颤地把盒盖打开。

一股香味扑入鼻中，萧令最为机警，在那香味喷散的一瞬间，抬手迅速向盒子劈去：“别打开！”

然而，裴嘉月已掀开了盒盖。

随着夜风的席卷，一种异常浓郁的香气铺天盖地弥散开来，充斥在每个人的口鼻之间。

准确的说是，刺入每个人的毛孔之间。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吞噬着人的骨髓。

萧令一言不发，从身上解下一只香囊迅速捂在裴嘉月鼻子，然而已经晚了，裴嘉月受了伤，又是亲手打开毒粉盒，猝不及防已经吸入了大量毒粉，本就疼得要命的她顿时哭叫出声。

祸不单行，中了毒气的楚王萧肃轻轻吐出三个字：“有埋伏。”

暮色四合，长风呼啸。几十条身影从天而降。

身前是奔腾不止的河流，身后是寂静无言的群山，

裴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喝道：“保护殿下！”

话音未落，周围惊呼连连，来者乱箭齐发势不可挡。

密密麻麻的羽箭向着这边射来，竟然不管是楚王还是晋王，包括裴英和裴嘉月，都要一律射杀。

裴府的侍卫们中了毒粉，哪里还能保护得了殿下。

萧肃和裴英虽然武功高强，可也只能勉强自保。

片刻之间，中箭的惨叫声不断传来，陆晚用萧令送的那只锦囊捂住口鼻，以大树为掩护仔细地观察着逃跑的方向。

萧令将裴嘉月放在树下，伸手探了她的鼻息，迅速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

陆晚一回头，就见到萧令那阴沉的脸色。他顺手丢给她一把匕首，冷声道：“找准时机，跳进河里。”

陆晚犹疑道：“对方人多箭密，恐怕逃不出去。”

“总共是四十二位弓弩手，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布，只有河面上不方便藏身，因此定然是敌人势力比较微弱之处。裴府的侍卫虽然中毒，却还能勉强支撑片刻，到时我和楚王强行杀出，定能给你争取到逃生机会你可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