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在密室听完这一切后,大喜,一时间竟敢有些热泪盈眶:“七哥总算熬到了这一天,我真为他高兴,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受!这么多年了,怕是青丝都熬白了。”
婉儿被这情绪感染,但迅速意识到还不是沉浸在悲欢离合中的时候,她示意太平稳稳情绪,她还有重要的话要说。
太平点点头,克制着:“婉儿,你只管说,你可曾还有顾虑?”
“庐陵王即将回朝的消息不宜声张,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我们极可能会空欢喜一场,乐极生悲的事情我们一定要避免,因此,不要同任何说起,包括驸马、包括皇嗣。”婉儿一脸肃然,仿佛公主也要听命于她。
太平同样神情庄重,承诺道:“这是一定!”
“女皇之所以还未对外宣布,无非是担心日后武李两姓不能和平相处,出于私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更重要的是,武李若是势如水火,这大周的根基必然会摇动,女皇并不希望自己的心血毁在自相残杀上。”
“这我也懂,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太平掩饰不住的急促。
婉儿本不想说,沉思过后还是开口道:“我有一计,不是最好,但能为武李之间赢来缓冲的时间,也能让女皇尽快迎回庐陵王……有了时间,一切还可慢慢打磨,武李也能相安无事。”
太平问了句,干脆利落:“需要我做什么?”
“……李氏由皇嗣和公主牵头,武氏由武三思牵头,双方结为联盟,立丹书铁券,存于明堂,请神明作见证……”婉儿粗略说了说,见公主眼神复杂,没有展开。
太平按了按手指关节,似笑非笑:“还是婉儿你有主意,我想破了头,也没整出个两全之策。”
婉儿心中生出异常的感觉,不知从何时起,与公主私下见面时,她常常会有这种感觉,仿佛是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可是就在要难以呼吸的时候,这种紧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会在奏请封张氏兄弟为国公的奏折上提及此事,看看母皇的态度如何。”再看太平,她笑得灿烂真诚。
“公主打算奏请封张氏兄弟为国公?”这倒是步好棋。
“他二人卖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我们,礼尚往来而已。”太平解释说。
婉儿回:“女皇有意擢升张氏兄弟,公主的奏请正是时机。”
正事谈完,竟然冷了场,两人都未主动说话,气氛有些小小的尴尬。
婉儿准备起身告辞,伸手去拿黑色斗笠的时候,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要请太平帮忙,于是朝向公主,小声说:“公主,我有事相求。”
太平想也不想,话里自带一股傲气:“说什么求不求的,我们姐妹相互帮衬本就是应该的。”
她以姐妹相称,这让婉儿感到不自在,忙说:“不敢不敢,承蒙公主抬爱。”
太平微微一笑,话里暗藏机锋:“你能把皇嗣当成兄长,能把阿瞒当成亲人,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是姐妹?是我太差劲儿,不够格吗?”
婉儿只好笑笑:“公主在我心中是挚友,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不止是姐妹之情。”
这回答让太平有些愧疚,她欣赏婉儿,但也掺杂着若有若无的嫉妒。
“说说看,是什么样的事情?”太平稳住心神问道。
“请公主帮忙暗地照顾一位故人的家眷,故人家中老母有病,幼弟尚弱,烦公主费心。如果可以的话,将来请公主将故人家的小郎扶值成可用之才!大恩不言谢!”婉儿陈述道,面色凝重。
太平并不问缘由,满口应承:“好,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从公主府赶回皇宫夜已经深了,守卫的将士并不敢为难婉儿,相反为她大开方便之门,这是内舍人的特权,宫中人人都知道,内舍人是不能得罪的。
躺在床榻上,婉儿想了很多,不知不觉想到了武三思,他的如意算盘眼见着就要落空,这是否也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感情即将走到尽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古训,更是真理。既然注定会有分道扬镳的时候,当下能做的就只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