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病急乱投医,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司徒都督,劳烦你辛苦一趟,照他所说的法子试一试吧!”
“是,末将领命。”
说起来,这位李白大夫推荐的药物也确实有几分功效,奈何治愈一名病人,过不了多久,吐血、便血这些发病症状便又卷土重来,直搅得军中人心惶惶。至此,大家已是心知肚明,这病绝对不是寻常瘟疫,仰仗药石之力已然无功。
华夏的巫蛊之术由来已久,最初的巫术诞生于蒙昧时代,在不同部族里就会有不同的传承源流,因而,巫术才是堪称千门百类不一而足的典范。假如笼统地加以划分,巫术可以分为替人驱邪禳灾的白巫术和用来诅咒害人的黑巫术,多数人比较熟悉的是白巫术。比如说小孩受到惊吓之后心神不宁夜晚哭闹,甚或是出现失神不语等症状,家中长辈就会背着孩子出门到受到当初惊吓的地方。要一边缓步行走,一边呼唤着孩子的乳名,这种方法称为叫魂,实则就是古老白巫术的一种孑遗。
在传统中医里曾经专设一科,主要依靠符水和法咒治病,包含禁法、咒法、祝法、符法等诸多方式,合称为“祝由科”,不用问这也是属于白巫术的范畴。
擅长诅咒和坑害的黑巫术虽说一向徘徊在常人的视线之外,但从来没有真正销声匿迹过。每当出现那些邪门得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异常状况,很快就会被人怀疑是黑巫术作祟。在本次秦军进军路线沅水所流经的沅陵郡一带,自古以来盛产朱砂。从数百年前开始,此地聚集了大批术士和方士在此隐居潜修,如果说这些人之中有个把懂得黑巫术的,那是不足为奇。
同样是遇到棘手难题,陈凉尽管不大情愿,当他确信大夫们已经对此无能为力之后,马上焚香联络林旭。
在过往这些年来,陈凉遇到的诸多疑难问题,大抵都是靠着如此方式解决的,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偏巧这一次林旭给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回答。
“对不住了,此事恕我不能插手。”
闻听林旭此言,陈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下意识地伸手挖了两下耳孔,反问说道:
“这……不能插手是什么意思?”
听来略显飘渺的林旭声音中也透出了些许无奈,解释说道:
“对方下手时很注意分寸,到目前为止,你没发觉军中因疫病而死的人数都很少吗?对方只是在拖延时间,争取顺利逃脱罢了,这等行径算不得为害人间。既然如此,你也有足够时间自行解决,若是我贸然插手的话,可能引起不测状况。”
听了这样一番道理,陈凉虽然承认林旭说得不错,可是他心中异常地窝火。眼下兴汉军已是到了等米下锅的地步,这又叫他如何想办法解决啊!
诚然,陈凉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林旭又何尝不是憋了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
这一遭的状况是明摆着的,在秦军那边主持下手的人是个行家里手,而且他们一定知道兴汉军背后有神祇暗中撑腰。下手这分寸拿捏得妙至毫巅,不仅拖住了陈凉的手脚,又能让隐身幕后的神祇们投鼠忌器,此等心机又岂是泛泛之辈可比?
思来想去,陈凉哀叹一声,这求人不如求己呀!旋即,他遣人唤来了宁采臣,这位书生的经历也是极富传奇色彩的,陈凉这次正有借重之处。
“主公,不知您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宁采臣抱拳施礼,陈凉则殷切地招呼他平身落座,说道:
“采臣哪!我恍惚记得你结识过一些奇人异士,没错吧?”
“正是,臣下在淮南兰若寺之时与一位燕道长相识,此君法力高强,又难得是古道热肠之人。”
闻声,陈凉大喜,情不自禁地一拍桌子,说道:
“如此甚好,我命你即刻乘快船前往兰若寺,延请那位道长前来襄助我军。”
“主公,臣下现在就动身?”
“对,立即上路,船只我已派人备好,你即刻启程,记得快去快回。”
“是,臣下遵命,这便告辞了。”
一路倒退着离开中军大帐的宁采臣在门口,恰好与应命前来的苗仁辅走了个对头碰,关系还算不错的二人相互点头示意擦肩而过。
大踏步地来到帐中,苗仁辅一抱拳,他声如洪钟地说道:
“启禀主公,悬赏诊治怪疾的文告业已抄录完毕,聘请高人隐士的侍者也已上路,我军所辖各州郡县城皆已派人前往张贴文告。”
听完了工作汇报,陈凉神色疲惫地晃了晃脑袋,说道:
“嗯,这次辛苦你了。”
不等苗仁辅开口说些什么,紧随而至的司徒雅则面露喜色地快步走进了大帐,他横了一眼苗仁辅。跟着,司徒雅装作没瞧见某人的存在,径直来到陈凉身前,作揖说道:
“主公,末将的故旧联络到了几位百越巫师,他们答应即刻前来相助。”
闻听此言,陈凉的精神为之一振,越巫也是很有名气的,他开心地大笑起来,说道:
“嗯,如此甚好。来,为今之计也只有耐心等候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