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笑吟吟的样子,夏侯遮满腔浓情里夹杂着些许酸味:果然不管是否重来,他家这位喜欢看脸的臭毛病是改不了了!
在征得同意后,苏幕小心的把他的脸擦干净。随着布条的移动,夏侯遮线条分明的面孔露了出来。
由于失血,他的面色有些发白。苏幕想,原来自己写的字句真的有人能完全吻合。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迎到这人深邃的眼神,又看见眼底的那抹幽蓝后。苏幕才恍然,怪不得他五官会这么深邃,原来是混血。
战神夏侯翎为南疆异族,就是因为这个出生,所以即便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朝野上下依然有人会攻讦一句:非我族内,其心必异。
夏侯遮收敛起眼中的情绪垂眸,苏幕定了定神后有些唾弃自己。他洒然一笑:“之前远远与将军有一面之缘,如今同时落难,也算是机缘巧合了。在下苏幕,姑苏人士。”
夏侯遮似乎有些歉意:“苏公子你应该是被我连累,如今更是救了我,实在让人不知该如何报答。”
简陋的洞穴内,苏幕差点脱口而出:不如以身相许。
而视线望着墙角的夏侯遮也十分迫切,此时不是该说要以身相许了吗?
清咳了一声,苏幕镇压了心中邪念,他正气禀然道:“将军您真是言重了,在下不过举手之劳,您不必挂念在心。”
“……”
夏侯遮不敢抬眼,因为他怕掩饰不了自己的失望。
欣赏了下石塌上那人的盛世美颜,苏幕笑眯眯的把他烤干的衣服拿来:“将军你趁热把衣服穿上吧,山间露重,可千万别着凉了。”
为了避免尴尬,苏幕很贴心的把衣服从被子下塞进去。
然而,半靠在那的夏侯遮刚抬手想穿衣,却在被子滑落后闷哼一声。
裹着白布的肩膀渗出缕缕血迹,被子掉落到腰间,露出他强健而精悍的胸肌。凌乱的白布和伤口非但没有破坏美感,甚至还陡添了几分血性。靠近后,能发觉夏侯遮的身上萦绕着淡淡檀香。似乎他刚从佛堂中出来,气味还未散尽。
明明之前给他脱衣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此刻人一醒,苏幕竟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别动!伤口怎么就裂开了?苏幕皱着眉把被子提起来盖好:“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夏侯遮有些隐忍的抿着嘴,半响后摇头:“我不动就没事了。”
苏幕有些发愁,他瞅着面前这个受伤的小可怜,无奈的叹气:“不穿衣服可不行,要是将军你不介意,不如让在下帮忙吧。”
夏侯遮陡然抬头又飞速扭过去,嘴里的话轻不可闻:“本来……衣服就是你脱得。”
苏幕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还是秉承着没拒绝就是同意,反正已经看过来再来一遍也无所谓的观念帮夏侯遮穿好了衣服。
不过是里衣外衣,但等搞定后两个人还是都冒出了汗。
夏侯遮微微屈膝挡住某种反应:“多谢。”
苏幕的手上还残存着刚刚的触感,他耳朵莫名有些泛红:“不客气。”
随后,山洞里便陷入寂静。
就在空气越来越粘稠,苏幕心里的怪异感即将达到顶峰时,突然一阵冷风从洞口吹来,火星四溅。
看到他打了个冷颤,夏侯遮眼神一凝。
“……山间露重,要是苏公子不介意,不如上塌一起休息吧。”
这是把苏幕之前的说辞全拿来用了。
原本已经回到火堆旁的苏幕有些好笑,他抬头去看夏侯遮,却发现那人的眼神竟然无比诚恳。
他确实有点冷,本来小苏幕的身子骨就不好,虽然好好调理了两年,但底子毕竟是坏了。
山洞里的东西一眼可望尽,除了石塌上的一床破被,确实没有其他保暖的东西了。
苏幕沉默了片刻,在又一阵冷风吹进来后,他扬起笑脸:“那就,却之不恭了。”
明明是无比寒冷的秋叶,身上的伤口还阵阵作痛,但夏侯遮却感觉到了巨大的幸福。他不敢乱动,只是贪婪的呼吸着身边人的气息。
淡淡的墨香掺杂在冷意中,一如前世战场中最后的那些时光。
苏幕第一次与人同塌,本来还有些别扭。但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他渐渐放下了警惕,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境。
仿佛回到了山寨那晚,莫名的喧嚣中他被蒙住眼睛,正一步一步牵着绸缎朝前走。满屋的红布在他眼前映出大片绯红,合着走调的礼乐声,那个充满侵略性的男人靠在他耳边低语。
这只是利息。
……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