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在这个年代,敢于把一个最低限也是十几亿的梦想郑重其事的说出来,要么是无知,要么是无畏。
现在看,王笑不是无知,而是无畏。
陈耳东慢悠悠地品了两口茶,这才放下茶碗,任有美女服务员为他续茶,他则望着王笑,喟然叹道:“谁没有年轻过?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怀揣过梦想这东西?但是人一长大,大多都不愿再提梦想这个词汇,当初怀揣梦想时的那段青葱年月,人至中年时再回想起来,如饮这杯中香铭,味虽犹存,却也淡薄如霜,只能一个人在安静处细品,,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番激荡情怀。哪还敢在人前豪放?”
想当初陈耳东在那个偏远的平原乡野村镇,也是风光一时的才子,从村办小学,到镇上的初中,学习成绩一直遥遥领先,包揽了八年的第一名,多次被学校派到县里和市里参加竞赛并荣获奖项。
高中时期。成绩也是出类拔萃,一直被县高中老师们寄以厚望,只可惜在高考前夕,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差点儿将他击垮。虽然没有错过高考,成绩却比预期差了很远。虽然过了第二志愿的分数线,最终他还是拿了高中毕业证,没有听从老师们让他复读的劝告,背上行囊登上了火车来省城务工。
当初风光无限的时候,他也有过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考入全国最好的燕京大学,将来做一个企业家。回乡造福四方乡邻,将那个偏远贫穷的家乡,打造成富甲一方的一流乡镇。
只可惜,羽翼未丰先折翅,为了家里年幼的三个弟弟有饭吃,为了病重的母亲不断药,他只能放下梦想,用自己稚嫩的肩膀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撑起一片天。
如今。重病多年的母亲已经追随父亲而去,三个弟弟两个已经毕业工作,一个已经就读大三,可是陈耳东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松懈,时刻都有一种危机感,努力工作,拼命挣钱。
长子如父。陈耳东在父亲突然离世后,为了这个家,牺牲了自己的光明前途,丢下了他的梦想。别说是造福一方乡邻,如今他连造福自己的三个弟弟都感到有心无力,哪还敢奢谈梦想?
俗话说三十而立,可是他都年近四十了,至今未婚,却给二弟、三弟在城里买了新房娶了媳妇,眼下他还在给尚未毕业的三弟打拼,为他筹备新房,以便他也能在城里安家娶妻。
所以,陈耳东见王笑如此坚持他的梦想,可谓是万般滋味在心头,却是欲说还休。
王笑当然也听得出来,陈耳东肯定有故事,否则以他的收入,也不可能三年不换车,天天开着辆破面包车上下班。
片刻工夫,饭菜上桌,都是“菲唐”的特色菜。
“不提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吃菜,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王笑见陈耳东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便趁机劝道。
陈耳东迅速恢复正常神态,拿起筷子吃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了半天,越聊越投机,大有相逢恨晚的意思。
酒足饭饱之后,陈耳东主动将话题又转到了工作上,微熏地道:“你问我为什么把新人都赶到汽配大世界,我相信你这么聪明的人,悟性又好,其中的一些用意你应该已经想到了。”
“那我就瞎猜一下,你看对不对。”
王笑说完,放下筷子,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耳东。
陈耳东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说得都对。其实,我只是将那些在金水市没有成熟的人脉关系,或者不愿意从自己的人脉中挖掘客户的新人,统统拉到汽配大世界和建材市场,让他们连续一个月在那里发传单搞推销,就是为了锻炼他们的实战技巧,直到他们无论面对多么难以沟通的客户,都能应付自如,不生气,不胆怯,在极端条件下也能将复杂的保险产品讲解得清清楚楚。”
“只是苦了汽配大世界的那些商户们。”王笑调侃道。
“哈哈哈……”陈耳东开怀大笑,良久,又冒出一句,“其实,我是想让他们明白,做这一行,要时刻心怀感恩之心,以后碰到愿意听他们讲解保险,甚至愿意跟他们签单的客户,一定要懂得感恩,不能辜负了客户对他们的信任和期望。我希望,在这么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遭人诟病的行业里,他们能够始终揣这良心挣钱。”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也一直对我那四位组员这么说。”王笑附和道。
这顿饭请得值,两个年龄相差近一倍的两个男人,成了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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