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气氛也飘到了器材室。
“阿奈。咱们出去探探究竟?”
叶雅试探性地问道。
“不可、大小姐。太危险了。”
“但这明显是有人被施暴吧?我也明白袖手旁观才是明智之举。可是要我对这种行为视若无睹,心情着实不快……特别是现在的我……”
“恕难从命。而且、即使现在的大小姐出马、也无济于事。”
“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我定教她们鸟兽散。毕竟现在是这副德行……只要让她们看看我的样子即可。”
“不可让人、看见您的样子。”
“阿奈!”
“万万不可。现在要、以大小姐的、人身安全、为优先。”
阿奈固执地不肯答应叶雅的催促。
这时传出了将金属碰撞得当啷作响的声音。大概是水桶或桌子翻倒了吧。
“重点啊,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一肚子不爽。”
某人的咆哮在教室回响。
骚乱的声浪愈来愈显激烈。
器材室里的棺木中,“咚”的一声传出了仿佛在槌打内壁般的细微声响。
……
四周的天色在抵达家门口前的短短十分钟内、眨眼间便暗了下来。
看样子似乎仍没有停雪的迹象。照这个雪势看来,大概马上就会积雪了。
自己的家离高中很近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方媛就不晓得要不要紧了。在自家玄关突然担心起灰原的夏景掏出了手机。虽然才刚交换电话号码就频频狂传简讯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夏景心一横,准备继续发简讯。
“……噢?”
按钮压下一半的同时,电话唐突地开始振动了起来。
显示在荧幕上头的文字是——来电方媛。
“怎么这么巧。”
夏景会心一笑,心想“真是少见的偶然”,并怀着“打给我有什么事呢”的疑问按下按钮。
就在他把手机凑在耳边把“喂?”说出口的瞬间。
“……嗯?”
耳里听到的是奇妙的声响。
首先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受话器的“沙沙沙”声。
接着是闹哄哄的叫嚣声,好像有人在远方大吼大叫一样。
而且——在那“闹哄哄的叫嚣声”中。
‘……的啦!啊哈哈!你是白……吗?去!’
‘……!住手……!’
那是分不清楚是谩骂或者嘲笑的刺耳声音还有莫名陷入绝境般的悲鸣。
“喂……喂,方媛?”
没有应答。一如无视夏景的呼叫般,吵杂的人声仍不绝于耳。
夏景原以为是手机收讯不良的问题,但事实并非如此。噪音始终不曾中断过。
对了。这感觉就好似——把手机塞在口袋里拨号通话一样。
“喂!方媛!”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夏景放声咆哮,可是依然没有听见回应。不仅如此,从扬声器传出的噪音里,还开始夹杂“喀锵”的刺耳声响。
“方媛!你听得见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夏景不死心地又唤了一次方媛的名字,结果仍是一样。
在震撼着耳膜的扬声器所传出的险恶气氛的更深处,有另一个显得慌乱紧迫的鼓动声响起。当夏景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心跳声时,人已经跨上了脚踏车。
令人一头雾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
但这个状况——并不寻常。
“方媛!回答我!”
夏景再一次朝着受话器大喊。可是——
‘唉,刺青……有吗?雕刻刀……在器材室……’
‘不要!’
尽管声音又闷又糊,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和令人不忍听下去的惨叫仍一同传进耳朵。
“……喂,听得到我说话吗!”噗滋。
通话——终于被挂断了。
她有可能在回家路上遭遇微笑,也有可能是偶然碰上了什么事故。电话挂断前所听见的几个字眼抹除了原本在脑海里盘旋不已的各种可能性。
“刺青”?“雕刻刀”?“器材室”?
让人联想到的地点无疑就是……学校。
夏景把随身物品丢到脚踏车的篮子里,用力踩踏踏板。快马加鞭地骑着脚踏车沿着前一刻还在慢条斯理地行走的路途折返。
夏景一边踩脚踏车,一边主动试着回拨电话给方媛,但却没能拨通。
“这是怎样……别开玩笑了!”
透过电话得知的只有片断的情报,算不上是证据。可是……
——这明显是霸凌事件,而且还是极其危险类型的。
同班至今约一年的时间,在班上看不出她有遭人欺负的样子。方媛在班上虽是存在感薄弱的人,但应该也没有公然被嫌弃排斥才对。
只不过,假设霸凌是由女生主导的话,或许身为男生的夏景也无从察觉异样。刚刚手机也只听得见女生的声音。
此外如果主谋是其他班级的学生那就更甭提了,夏景等于被蒙在鼓里。
骑车到学校不用三分钟的时间。
“所以拜托你再撑一下吧。”夏景在内心向方媛如此呼吁。
无关正义感和使命感,夏景只是基于类似神经反射的冲动狂踩脚踏车一路往前冲,就在数分钟后终于抵达校门前。
夏景心怀比平常睡过头时还要高出好几倍的感激,庆幸自己住得离学校很近,然后以滑行之姿跳离脚踏车直冲校舍。
自己预测的地点是正确的吗?万一猜错那就回天乏术了。
问题是“雕刻刀”和“器材室”。在推测得出来的可能性中,只有那个地方最有可能了。
尽管校园内感觉空无一人,校舍的出入口却没有关上。除了教职员室以外,还有几间教室灯是亮着的。
夏景看也不看那些地方一眼,他前往的不是一般上课所使用的校舍,而是另外一栋校舍——平常只有换教室上课时才会造访的特别栋。
他三步并作两步般爬上楼梯狂奔。
抵达三楼之后,睁大眼睛直盯位在走廊尽头的目的地……
“……!”
夏景懊悔地咬牙切齿。
灯是熄灭的,没有点亮。
话虽如此,事到如今才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还有另一个可能性是对方欺负完方媛将她放了。如果不是这样,夏景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夏景一面单手操作手机重新拨打给方媛,一面往黑漆漆的美术教室走去。
“方媛!你在的话回答……”
就在夏景如此简短地呼喊并且打开教室门的那个瞬间……
……他的思考停止了。
“……咦?”
呈现在眼前的……
是完全不同于夏景所预期、希望和推测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