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你果然什么也不懂。」
她眼珠一翻,以彷佛揉合了恨意和嫉妒般的憎恶视线怒瞪叶亚。
「咯咯咯,拨云见日?我……我们所肩负至今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个黑暗耶?对于这一千年以来,唯有身处在黑暗中才有活着的意义的我们而言,那样做是能救赎什么?再者,如果没有黑暗,甚至无法诞生到这个世上的香香和莎莎也是一样……所谓的驱逐黑暗,说穿了也只是不认同我们的存在而已。」
语毕,南宫一如在厉声斥责般,呼唤了仍旧倒地未起的双胞胎的名字。
「香香,莎莎!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是要睡到何时……快给我起来!」
「……是、的。南宫姐姐。」
「对不起。南宫姐姐。」
双胞胎纷纷从地上爬起。
她们的身体应该尚未恢复到万全的状态才是。
虽说伤势是治好了没错,相对地体力的消耗也很剧烈。
但与身心状况无关,双胞胎重新拾起武器。
「我在此下令。即刻起你们以尖兵之姿,打倒眼前的敌人。」
「我知道了,南宫姐姐。」
「遵照你的指示,南宫姐姐。」
宛如——南宫的命令成了反射条件似地,双胞胎摆出了架势。
「南宫……你这家伙还是仍坚持把她们当作东西来利用吗?这么一来……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们将永远无法挣脱黑暗的束缚,这道理你为何就是不懂!」
叶亚那有如劝善规过般的提问并不足以打动南宫。
「哈哈。我这就离开这里,前去处置夏景。」
在貌似嘲笑的脸上恨意和嫉妒早已不复见,只有一片阴险的残酷。
「……唔!」
听到夏景的名字被提起,叶亚脸色一沉。
「慢着,南宫!」
叶亚立刻准备上前阻止南宫姐姐。
「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对吧,香香。」
「是呀,莎莎。因为这是南宫姐姐姐姐的命令。」
以肉身挡住叶亚去路的,正是留着一头左右对称发型,并且左右对称地举起武器的鹿族的黑暗——禁忌的产物·双胞胎姐妹。
「退开!」
「我们才不退开。」
「我们才不退开呢。」
「南宫!我绝不许你对夏景……我未来的丈夫出手!」
「我就警告过你一定会后悔的嘛。咯咯咯。」
撂下狠话的南宫早已不把叶亚放在眼里。
背对短兵相接而铿锵作响的金属声,南宫轻轻地挥了挥手——往走廊深处跑去。
事态分秒必争。
在当下这个瞬间,叶亚、夭也在持续奋战中。而且最糟的状况是敌人有可能会打破房门闯入这儿。在焦躁心情的逼迫下,夏景拚命加快进行战斗的准备。
当然,这招对敌人管不管用还是未定之数。就这意思来看,算是听天由命。可是,总比什么都不做——总不能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坐以待毙。
「少年,放这里可以吗?」
田医生搬动诊疗用的病床,改为摆置在房间的中心。
现在就是在为万一被敌人闯入病房的突发状况做准备,才能有备无患。
「就交给您判断了。医生您应该比我还了解这房间。」
「也是。」
看了边搔着头边环视房内的田医生一眼,夏景用宝物替排列在地上的物品刻下伤痕。
手术刀还有针筒。
大致的处理已进行完毕。剩下的只要把这个整理到可以搬动就好。
就在这时,忙得焦头烂额的夏景的耳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夏景倏然仰头一看。
是蓝阳。
她坐在椅子上眺望着虚空,一边吟唱那首歌谣。
夏景的心口突然发热。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忆从前。
记得那是发生在幼时,某个父母结伴出门不在家的晚上。
夏景和姐姐两人留在家里看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之前就偶尔发生过,而且也不是只有一次两次。但是——在那之中的某一日,过去从来不曾回忆过的光景突如其来地爆发出来了。
当时夏景就像现在一样,坐在地板上忙着手边的事。
印象中很像是在把玩、或者收拾散乱一地的玩具之类的。
相对的姐姐则是坐在折迭椅上。恰巧就像现在的蓝阳一样。
啊啊——既然有折迭椅,那就表示地点是在姐姐的房间。
看管着在房间里嬉戏的夏景的姐姐,不知不觉间开始在椅子上吟唱起歌谣来,一如忘记了沉浸在一个人的游戏里的弟弟般。至于夏景仍兀自玩得浑然忘我,一边把姐姐唱声当作背景音乐,一边用蜡笔涂鸦作画。
「……啊。」
当夏景回过神时,眼眶己噙着泪水。
夏景摘下眼镜用袖子拭泪。
泪水在抹去之后便停止住了。这绝非难过落泪。
只是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毕竟——那是在曾经实际存在的狭小箱庭里,某一夜所发生的平凡回忆。
对——没有错。
姐姐她就是用她这种调子在吟唱的。
——我在等待着你。
严格说来,这算是一首气氛非常感伤的诗,可是蓝阳的吟唱却让人感受不到感伤的气息。
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柔沉静。
但又好似感觉开心地。
以带有抑扬顿挫,且投入了感情的那种声音。
感觉就像是要把余韵遗留在心底,而不是耳里一样——
歌谣的吟唱结束了。
蓝阳的视线和抬头仰望着她的夏景重迭在一起。
「嘿,蓝阳学姐」
「什么事。」
无意间笑逐颜开的夏景向她询问。
「我姐姐……她在宅邸中的感觉如何?」
「不知道。我没看过。因为总是隔着一道墙。」
「我不是问看起来的样子,我是说声音啦。」
夏景摇摇头说:「她跟你说话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很开心吗?」
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村落呢。若从叶亚和蓝阳的说词来想象——尽管自己并不愿做这方面的思考——姐姐她很有可能是遭到一族的人绑了以作为祭品之用,在临死之前一直饱受痛苦折磨也说不定。假若事实果真是如此,夏景就悲痛得无以复加。
可是。
只有一时也好。纵使是只和蓝阳聊天的时候也好——
「感觉很开心。」
蓝阳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