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外甥女虽然和陈家没有连着骨血的缘分,凭他和陈氏义结金兰的情分,对曹沁好那叫在情在理。若是两家命里有缘,沁沁做了陈家的媳妇,正是锦上添花。
不过这也是陈不候没事瞎想,儿子将来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得让他自己挑。
京城的贵胄官宦人家在家中子弟及冠前,早早地定好了门当户对的亲事,等时候到了吹吹打打风风光光把新娘子迎进门,成亲当晚得意的新郎官屈指可数,失意的人能排到城门口。
新娘子刚进门的时候宛如庙里的观音娘娘,有人供吃供喝,只差没有摆上香炉每日三炷香顶礼膜拜了。过一两年,没手腕的将迎来公婆不疼、丈夫不爱的艰难路程。
陈不候想到这,一面替外甥女担心,一面又在遐想该如何向儿子递话,让他自己看着办。棋盘摆好了,迟迟没有落子。
管事将人带到院里的照壁下,并未让人进来,穿过游廊先进来禀报陈不候。
陈不候的书房就设在主房东侧,与会客的中堂之间有碧纱橱相隔,曹沁此时不便出去,陈不候就将她留在碧纱橱内,出去见那执拗不肯离去的人。
“小民施仁义见过首辅大人!”
意料之中没有听到陈不候说话,因有古仁此前的一番交待,施仁义并未显出焦急之色,堂堂正正挺直了腰杆,任由陈不候打量。
管事立在一旁代陈不候问话,“你吵嚷要见我们大人,为了何事?弄得府外一派拥堵,你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仔细治你的罪!”
“首辅大人,小民受人所托前来送信,昨日百般央求门房帮忙递话不成,不得已今日出此下策。”
管事窥见陈不候的眼神,此时也慌了神,每日到府上求见的人形形色色,门房一时疏忽听露了“送信”二字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管事恢复了神色又道:“你送信,眼下我们大人你也见着了,信呢?”
施仁义并没有如管事和陈不候心中所想的那般摸上掏下找信,反而更加冷静,面对当今的首辅大人也没带惧怕。
他微微侧首往后面的院里看了眼,瞧见了坐在吊挂楣子下盯着养了碗莲的大水缸瞧的阿暖。
阿暖梳着双丫髻,乌黑亮丽的青丝上绑了两条鹅黄的绊头带子,坠着两朵金灿灿的小菊花,尖下巴圆眼睛,和三小姐描述的十分相像。
施仁义收回目光,道:“把信交给大人之前,小民要先见到一个人。”
小小刁民,要求还不少!管事看陈不候没有吭声,只得忍了气好言问道:“你要见谁?”
“曹家二小姐!”
这下,不但中堂内的陈不候和管事愣了,在游廊下的阿暖听见熟悉的称呼,也惊得从坐凳楣子上跳了下来。
“岂有此理!曹小姐乃是闺中女子,是你一个外男相见就能见的?”
陈不候有些不悦,本来答应让此人进来已是他的退让,没想到此人得寸进尺,竟想一睹沁沁的芳容。
“信本官不看了,管事送他出去,另外从账房支十两银子,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罢!”
施仁义以为古将军和三小姐派给他如此艰巨的人物,要见的人定是量大容人的。拿钱侮辱人,这等行径会是好官做得出来的?
阿暖蹭到门边,往碧纱橱看了眼,质问施仁义道:“你送信就送信,见我家小姐做什么,登徒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