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朱婆子还未在阮妙菱跟前露过一面,隔天就被承平王妃特派到承平王在荆州的一块封地上,名义上让仓朱婆子代王妃打理事务。
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仓朱婆子离开王府的时节虽然乐乐呵呵拎着一包袱首饰,等到了荆州,迎接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无边黑暗。
“怀喜婆子还在外头跪着,看样子王妃不把仓朱婆子喊回来,她是不会罢休的。”
润香在门边窥探两眼,回来时,承平王妃已经帮着阮妙菱绣完了一朵滴露含香的肥硕白海棠。
宝贞公主凑着身子去看,倒也兴致勃勃,润香和宝贞公主相处日久,从没见过她使过针线,比绣花针大的棍棒却拿过不少,润香凑过去撺掇她也绣几针看看。
承平王妃和宝贞公主对望,各自会心一笑。
“先放着吧,刺的时间长了伤眼睛。”承平王妃柔声说着,把针线丢进笸箩,问儿接过拿进里屋,承平王妃浅浅喝了一口枣茶,随后问阮妙菱:“舅母这样处置仓朱婆子,可有地方不对的?”
阮妙菱突然被点名,始料未及,下意识瞥了一眼身边的宝贞公主。
这都是你们大人的事,我一个小孩子说话不作数的。
“你舅母问你的话,看我做什么,难道这不是你计划好的?”院里怀喜婆子啪啪掌脸的声响一迭声传进屋里来,宝贞公主顿感聒噪,正要让润香去警醒她一番,阮妙菱腾的一下站立。
“外面天热,怀喜婆子年迈,总跪着不是办法,润香你把这个拿去……”阮妙菱再三叮嘱:“抹在怀喜婆子的两个膝盖上,她也能少遭些罪。”
见润香捧着个小巧精致的四方瓷瓶出去,承平王妃眉开眼笑拉阮妙菱到自己身边坐下,趁机在她顺滑的小脸蛋上疼爱的拧了一把,“这闺女姐姐可没白养,姐姐听她适才说的那些话,只听了前半句还以为她胳膊肘往外拐……没想到惊喜在后面呢!我见了真是喜欢,恨不得把卿池跟姐姐换妙菱。”
自从昨天阮妙菱和承平王妃讲了怀喜婆子和仓朱婆子的事,又把两人前后的利害关系疏离了一遍,字字句句都讲到她心坎儿上,她对这个外甥女可是爱到不行。
当晚承平王妃就起了撮合儿子和外甥女在一起的念头,郎才女貌又是亲上加亲,不能再好了。
可承平王第一个浇灭了她的星星之火,还把东方亮摆出来吓唬她。
“你当我从前没有这个念头?”承平王一想到年前亲姐姐被囚禁,险些难逃生天,心里就一阵阵酸楚。
无数个日夜他都在反反复复的思考同一个问题,如果姐姐当真不在了,他一定要把外甥女妙菱接到王府,在让卿平娶了她,一家人风雨共度,再也不分开。
承平王支起软枕坐起身,沉沉叹了口气,“前几日进宫给皇子们上课,正好遇到进宫给皇上诊脉的东方神医,他见我神思郁结,把我拉到角落里将我忧虑的事说得丝毫不漏……神医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固然是好,但将来生下来的孩童要么早夭,要么痴呆……若两人情比金坚,大可不用在意,但若是父母之命,两人仅靠单薄的丁点亲情维系,迟早还有一刀两断恩断义绝的一日。”
“王爷可别为了此事瞎编敷衍我。”承平王妃心砰砰的跳,表面装作很平静,丈夫也许是仗着她平日没机会见东方神医,才肆无忌惮的把他扯进来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