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的孩子流产和你买的打胎药有没有关系？”

“……”那边沉默了许久之后，抽泣声传过来“姐…“

“好了，别哭，这件事谁都不知道。”

挂了电话，碎碎继续躺在被子里。

她终究还是理智的，神不可能连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关于吴天的神理论，她产生了怀疑，只是长久的洗脑让她立马否定了自己的现实论。

烦躁不已，碎碎扯开被子丟在一边，拿外套套上便出门。

很快她出现在乞丐面前。太阳正要落山，高高的建筑物出现了长长的影子，躺在角落里的乞丐正好避开刺眼的阳光，却享受不到落日余晖带来的温暖。

碎碎双手插在裤带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乞丐。乞丐一身破旧的烂衣服，和他的头发一样脏得不能再脏，他睡的地方是几张就纸箱铺垫起来的小床。碎碎绝对

不知道她为什么觉得乞丐熟悉，她也不知道当过乞丐的方存也曾经如乞丐一样脏乱不堪。

白天可以更清楚的看到这地方的脏乱差，碎碎便有些嫌弃的不愿意坐下来，她转身回到二十二号街，没多久拿出一个塑胶小板凳出来。

她在乞丐身后坐下来，不再霸道无理，相反的有些无助的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

乞丐被她吵醒，只好起来，盘腿面对她。

“你有什么事吗？”

碎碎低着头，说“我在想要不要找回过去。”

“你家哪里的？”

“越南。”

“你是越南人？”

碎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国语说得那么好，怎么会是越南人？”

“说的也是，我越南语都不太会说。”

乞丐笑了笑说“每个人都有根，人在哪里生，根就在哪里，你的根在哪里？”

“我的根…我的根，是我哥哥。”

乞丐笑笑说“你觉得是就是吧，亲人也是你的根。”

“那你呢？你的根是什么？”

乞丐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涩，抬头望天，抿了抿唇，说“想听我的故事吗？“

“你说，不，等一等，我去拿点酒。”说着碎碎站起来跑向二十二号街。

等再回来，碎碎拿着两瓶红酒，一盒花生米，她坐下来，扯了张乞丐的纸放在上面。

“我1979年生，家在河口，小时候家里穷，即使这样父母也没有让我饿过。…为了我的父母能过好，我很争气，从小学一直优秀到大学。爸爸是个非常明理的人，像个老好人，他不像妈妈那样总想让我回家，而是支持我出去闯荡，于是毕业后我一直在外面打拼。”

乞丐抿了一口酒，擦掉不争气的眼泪，继续说“我学的是语言专业，法语，德语，西班牙语都精通，02年时我已经赚足够的钱能支付我一家的费用，父母以我为傲，当时他们催促我回家结婚安家，只是翅膀硬了的儿子哪里愿意听老人言！”乞丐苦笑，无限的悲伤转化成了眼泪。

碎碎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乞丐接下来，说“那年我走遍了无数个国家，在西班牙停留时已经是03年，非典爆发那年。”乞丐说不下去，掩面而泣。

碎碎差不多猜出来了故事的结局，她伸手拍拍乞丐的背以示安慰，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不再像平常那么冷漠，眼睛里温和了很多，出现了称之为同情心的东西。

乞丐狠狠的擦掉眼泪继续说“听见电话那边的大姨的骂声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连行李都不要的奔向机场，我发现我的根在慢慢的消失。一直游荡在外

面的游子总以为家会永远在原地等他，可是没有了家人的家还算是根吗？”

“我的世界崩塌了，我的根没有了，葬了父母后我四处飘荡，没有目的的四处飘散。哎！其实我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国，出了国才发现祖国是自己的根，辗转多年我来到了这座城市，成为了一个乞丐。”

最后酒喝完了，花生米一点都没有吃过，天黑了，故事完了，乞丐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哀伤，只有苦笑。

碎碎说“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找工作？”

乞丐说“有一次不小心惹了老外，我的老板让我去道歉，不道歉就让我这辈子都别想当翻译，我辞职了。”

“……”碎碎不知道说什么为好，脑子里出现一句‘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古语，心想真的有这样傻子啊！男子汉大丈夫，能伸能屈，干嘛非要断送自己的前程。

乞丐见她若有所思，说“很多人都觉得这样做很蠢，我也觉得，可是如果我道了歉，我会对不起我的尊严，也对不起死去的父母，他们生了我不是让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的。”

碎碎说“可是他们就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吗？”

乞丐说“你知道老外怎么羞辱国人的吗？他指着我的脑袋说‘低等种族’。”

“……”碎碎怒气立马被激了起来，她相信如果老外此刻在她面前，她一定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乞丐苦笑说“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有的是有名的成功人士，有的是商业大佬，可是他们都选择了逃避，呵！真的太可笑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等人每天出入各种他们所认为的高级场所，却还不如我这狗窝干净。”

碎碎沉默着，按理说她这样整天做伤天害理的事的人不应该觉得这个傻子可敬的，可她的眼睛里出现了点点泪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