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将匣子轻轻地打开来,看着里面红布垫底放着的一粒药丸,满脸质疑道“道长所赠?若曦你确定这位道长的话可信?这药能吃?我可是从未听说过这村子里竟还有什么道长出没啊。该不会…是个骗子,又或者是你之前的仇家寻上了门,来杀你灭口的吧?糟了,一定是你的仇人寻来了,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快跑……”
话还没说完,欢儿竟自己先吓唬起自己来,赶忙将那匣子合上扔到一边,忽的起身来焦急万分道。
女子则一脸淡定地笑着,对其解释道“欢儿你不要这样激动,若真如你所言,他是我失忆之前的仇人,那当时这如梦亭里只有我二人,他完全有一百一千种方法易如反掌便能当即取了我的性命,又何苦要如此大费周章,故弄玄虚呢?”
“若曦你说的也是,那他究竟会是谁呢……”
闻此,欢儿终于安静了下来,正欲继续猜测下去,女子摸索着将匣子收了起来,打断欢儿的话道“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吃这药丸,是药三分毒,或许正如你所说的,我只是因为头上的伤尚未痊愈,方才记不起自己的过往来。或许日子久了,又或者等伤口好了,我的记忆便会全都恢复了,也未尝不可呢,对吧?我怎么觉得,这会子头上的伤似是真的已经一点儿也不难受了呢?”
女子说完,瞬间真觉得如此,心中竟有些纳闷不解。然欢儿此时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女子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之中。
女子半晌等不到她的回应,却忽闻耳旁的水声似是没有刚才
那般大了,便摸索着晃了晃欢儿的胳膊,问“是不是雨已经停了,若是停了,我们赶紧回家给你换套干爽的衣裳吧。这夜里,更深露重的,小心着了凉。到时候,还要我一个瞎子照顾你呢!”
欢儿这才忙回过神来,朝着凉亭外瞥了一眼,惊喜道“若曦你好厉害啊,如今竟都能听出是雨停了。”
女子淡淡地笑了笑,俩人便一起互相搀扶着,缓缓踱步回了家去。
城南,城隍庙里。
正月十五元宵节,无疑又是一个香火颇为鼎盛的日子,来往信徒络绎不绝。
梅汐媛的大驾一早到了庙里,稍作调整和歇息便被安排着沐浴净身,进行了一场甚为虔诚的祈福仪式,并在大师的指导下供奉了俩盏光明灯。
天下庙宇里的膳食,自是都是千篇一律的素斋,毫无半点荤腥。打一生下来便习惯了往日里的锦衣玉食的她,对着膳桌上的食物皆都是索然无味,不得已也只能稍微垫了垫腹。
此时,夜色月影,一副甚是生动绝美的水墨丹青。若是放在平日,娇贵的公主在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后,定是早已疲惫不堪地被伺候着歇了下来。
然今夜,她自是丝毫睡意全无,满腹的心事重重。不辞辛苦长途跋涉至此,她的目的可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这场虚无缥缈的祈福而已。
此刻,她正一脸黯然地歪靠在肃静的房间里,腹中的饥饿与心里对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让她深感心烦意乱,饱受煎熬,赵嬷嬷正在一旁陪其排解,压低了声音说道“纵使天大的事情,王妃娘娘也莫要太悲观了。不战而败,可不是王妃一贯的作风啊。”
“赵嬷嬷,如果那个丫头...她真的是嫡公主的话,那本王妃究竟该如何是好?其实...因为嫡母后生前待本王妃尚还不错的关系,本王妃心底终还是有一丝顾虑的。可为了母后和自己至高无上的荣耀,本王妃又不得不……”梅汐媛深深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
闻此,赵嬷嬷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自从梅汐媛答应其母后离开东宁前来和亲的那一刻,便注定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不想,梅汐媛的心里竟还藏有些根本不该有的顾虑和仁慈。
待她一回过神来便吃惊地道“王妃娘娘,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存有妇人之仁,致使咱们所有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了啊。王妃娘娘必须时刻清醒的牢记‘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只有自己变得真正强大起来,才有资格主宰一切。”
几乎是忿忿地将话刚一说完,却看着梅汐媛一脸的无动于衷与黯然神伤,想应该是她此时太过于紧张所致,赵嬷嬷转口又委婉地安慰起来道“娘娘不必过于紧张,诸事皆都‘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论如何,老奴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娘娘的,娘娘尽管安心便是。且先看今夜三皇子殿下到底如何绸缪,是何说辞,对那丫头是嫡公主的身份又有几分把握?剩下的,咱们回去王府里再慢慢商议。王妃娘娘谨记,无论怎么样,都还轮不到咱们亲自动手。”
“咚咚咚”就在这时,一阵缓缓的叩门声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