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因为崴了脚稍作休息的兰香一同坐了下来,若曦情不自禁地又暗暗想起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幕来……
禁不住黯然神伤地默默从袖兜里掏出燕儿所掉落的那只双飞燕香囊,捧在手里凝视了半晌,宛若似是又看到了那个喋喋不休,此时却不知该说她胆小还是胆大的小丫头的音容笑貌一般,淡淡的对那着香囊笑了笑。
一回神,却终是清醒了过来失望的倒抽了口气,将其缓缓打开。
“既然是她随身带着的东西…难道这些就是燕儿生命里最珍贵的几件物件么?”若曦顿时呆呆的望着那静静躺在香囊里的两只手镯,似是有些吃惊地自言自语说道。
“若曦你在看什么?”正在拭去额头细汗的兰香听见了若曦的喃喃之音,扭头看向她正沉思的脸,继而亦微微挪了挪身子朝其身边靠了靠,好奇的望向她手里的那只淡紫色香囊。
岂料若曦伸手一从其里面摸出来那两只手镯来想要与兰香一起细看,刚露出来点儿影子,兰香歪着脑袋一瞥见那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竟然眼疾手快忽地一把从其手中先夺过了那只镯子去,放在眼前仔细地打量起来。见此,若曦一脸的不明所以。
半晌后,想了想,兰香遂满脸欣喜地自言自语道:“这只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不正是被我不小心弄丢的那只吗?真没想到,竟然会在燕儿这里。一定是她帮我捡拾起的,可尚还未来得及给我,她便……”
话一至此,两人不禁同时都垂首下去,满腹哀伤的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看到兰香掏出锦帕来颇为用心的一遍又一遍认真地擦拭起这只镯子,如此珍视,若曦故意打趣道:“看你失而复得如此高兴,这般宝贝这只镯子的模样,想必它一定对你有很特别的意义吧?莫非是...情郎所赠?”
闻此,兰香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若曦一眼,对她淡淡地笑了笑,兀自回过头去一边继续擦拭镯子上的灰尘,一边悠悠道:
“这只镯子,是我娘生前最宝贝的东西,她一直贴身带着从不离身。直到她临走咽气的时候才摘下来给我。如今,身边带着它,就如同仿佛我娘一直都还在我身边,从不曾离开一样。我记得,以前我娘没事儿的时候,总喜欢坐在窗前捧着它对它发呆。我问过她很多次,可她除了叹气和背着我悄悄落泪以外什么都不肯说?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想那个人,而这只镯子也一定是那个人留给她的一份刻骨铭心的念想。”
兰香说着说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沉默了好半晌,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愤愤地道:“我恨透了那个人,若是有朝一日让我遇到了那个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我一定
要亲手杀了他。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我不会被人骂作是没人要的衰孩子,扫把星,我娘也不会被人鄙视作是没人要的臭女人,破鞋,我们母女都是被别人嫌弃丢掉的下作胚子。或许,我娘便会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个女人该有的平静,或许不富足但却安逸的一生。生命不会如此短暂与凄苦,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等回那个负心汉来看一眼。”
兰香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只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咬牙切齿地狠狠说着。
见此,若曦缓缓将自己的手附上兰香此时紧紧握起,似是都在颤抖的那只手将其试着慢慢打开,从里面取出那只镯子来摊开在自己的掌心,端详了许久。
这只镯子,一定费了不少功夫。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精磨、上油、擦拭,最后才能做到每一处细节的切面都犹如犀牛角般光泽亮丽,似铜镜又似美玉。
暗自想了想,若曦遂有些纳闷了起来:“‘兰香’‘兰花’...这只镯子上主雕的兰花花纹,一定是寓意的你吧?这会不会是那个人亲手雕上去的呢?或许,他的离开,也是有什么苦衷的呢?”
见兰香鼓着腮帮子,始终不解气地怔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曦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会杀他的!”
“我会……为什么不会?”兰香这才缓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坚决怼了若曦一句。
若曦淡淡地笑着在她脸上轻拧了下,遂将落在掌心的镯子用两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捏起来亮出,道:“你若是真的恨他,又怎么会明明知道这是他的东西,还将它每日拿出来摩挲擦拭,保养的如此细心呢?依照你这暴躁脾性,怕是早就在你娘尚还在世的时候,便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从你娘那里哄骗了去,或劈或坎,或烧或炼,纵使有千万种方法任你扒皮处置吧?它还能苟活至此时?”
“我……我懒得跟你说,还我!你若不信,我现在马上就当着你的面将它毁给你看!”兰香瞬间赤裸裸的暴露了其那般小心翼翼隐藏着的从小到大内心最深底处的秘密,一时间里又无言以对,于是心虚又气急败坏地放了一句狠话,急忙伸手上去欲一把将其大力地夺回。
若曦看她心思被拆穿后恼羞成怒的抓狂模样,正欲松手还她,可忽地一看到那镯子内圈里所绕着的密密的一圈凤尾纹时,忽然又将镯子哗的一下放了下来,对兰香阻止道:“等等…再让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