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夏紫纤意味深长地道:“我以为,这就是《观音心经》呢。”
柔姨娘头也不抬:“不必过于纠结于形式,只要心意到了,心诚便灵。”
夏紫纤又继续追问:“那这经文究竟是《心经》还是《法华经》?”
柔姨娘轻描淡写地道:“时日久远,我都记不清楚了。”
“喔?”夏紫纤微微挑眉:“我听说《法华经》可是万经之首,但凡佛门中人必会背诵,而这几句,依稀记得,好像就是《法华经》中的《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这样重要的经文,柔姨娘竟然也记不得?”
安生这时候方才恍然大悟,夏紫纤分明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借着送礼,试探柔姨娘的虚实。
柔姨娘作为自幼在佛门中长大的记名弟子,若是连最寻常见的经文都不知道,那么,她的佛门身份也就经不得推敲了。
柔姨娘不慌不忙,不过是柔婉一笑:“我这寄养在尼庵之中,比不得正儿八经的比丘尼,我每日有许多的工作要做,静下心来念经书对于我而言那是一种奢侈。”
一旁夏紫芜一声冷笑:“你父亲好歹也是堂堂师爷,竟然舍得让你去受苦?”
柔姨娘一声无奈轻叹:“父亲也是无可奈何,我自幼身子弱,八字轻,有算命先生说我乃是仙童转世,养不大的,菩萨迟早将我收回去。父亲也是为了我好,迫不得已将我养在佛门,接受佛法洗礼,脱胎换骨,成人之后方才接回。”
夏员外对于夏紫芜的口气明显不满,瞪了她一眼:“你们自小都是娇生惯养的,还老是不知道惜福,娇蛮跋扈,也应当让你受些磨炼才好。”
“柔姨娘出家在哪一个尼庵,竟然这样刻薄?”夏紫纤继续探问,不肯善罢甘休。
“名不见经传,即便是我们当地,有许多人也未曾听闻的。”柔姨娘四两拨千斤,立即敷衍过去夏紫纤的探问。
夏紫纤却是穷追不舍,步步紧逼:“我舅舅当初为了谋生也去过你的家乡的,他对那里颇熟悉,你若是说出来,他一定知道。”
夏紫纤咄咄逼人,明显是不肯让步,柔姨娘笑笑,四两拨千斤:“今日四小姐如何对我过往这般感兴趣?”
一旁夏紫芜讥讽一笑:“柔姨娘这样敏感做什么?不过是问问你出身之地,怎么一再推三阻四的?”
柔姨娘楚楚可怜地望了夏老爷一眼,带着求助。
说实话,夏紫纤两人一再地试探,柔姨娘前言不搭后语,再三敷衍,令安生都觉得疑窦丛生。只是,她究竟出身尼院还是妓院,有什么区别?这身份,或许真的,就是像她们怀疑的一般,不过是夏员外替她遮掩罢了。
当初薛氏同样也只是一个破落户,名声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父亲还不是一样捧在手心里,并且抬了继室?父亲喜欢,即便是青楼里出来的女子,对于他而言,也是无所谓的。
夏员外果真就有些许恼意:“紫芜紫纤,你们两人是过来故意寻事,给你们母亲打抱不平的是不是?”
夏紫芜“噌”地站起身子:“父亲,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她分明就不是什么尼庵里长大的,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的真实身份而已。你被她骗了!”
夏员外一听这话就恼了:“胡说八道什么?父亲是从当地师爷府里用花轿将她迎娶进门的,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还用得着你们提醒?再而言之,你父亲这里能有什么可以图谋的?”
“师爷府里怎么了?地方上的官员为了巴结京官,无所不用其极,即便家里没有待嫁少女,不是一样可以买一个回来?”夏紫芜一针见血地道。
“不,不是的,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柔姨娘泫然欲泣,委屈分辩。
“够了!”夏员外厉声呵斥:“紫芜,你太让父亲失望了,怎么可以满嘴胡说八道,贬低别人呢?你们跟你母亲一样,都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
夏紫芜也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夏员外从来不曾说过重话,今日这番训斥,可谓是声色俱厉,因此就有些怒火蒸腾。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说自己是尼庵里长大的,你让她背一篇经文试试?你让她说出当年栖身的尼庵究竟叫做什么?我们差人过去一问便知,她是不是在说谎?”
“柔姨娘即便不是从尼庵里长大的又如何?那只是一段经历而已。重要的是,她如今已经是我夏家的姨娘了。”夏员外怒声道:“此事以后不得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