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弦因为饮酒的缘故,脸颊有些烫热,安生的指尖从他脸颊上轻轻滑过,留恋地停顿片刻,而后蜻蜓点水一般惊慌地逃开了。
一颗心,犹如鹿撞,安生触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一时间乱了方寸。
他是我师父,师父,师父!
安生再三地强调安慰自己,轻轻地拍拍自己同样烧灼起来的面颊,有些懊恼。
马车缓缓停下,冷伯招呼安生:“安生姑娘,府上到了。”
“啊?到了?”安生扭脸看一眼窗外,正是已经到了夏府。
她再次看一眼冷南弦,轻声地,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师父,谢谢你对于安生的终身大事这样上心。你放心好了,安生将来成亲,定然会让你过目。”
她收拾好心情,从车上下来,叮嘱冷伯:“师父酒喝得多了,已经睡着了,你回去的路上一定要稳一些。”
冷伯颔首:“安生姑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公子。”
安生转身,又不放心地叮嘱:“别忘了告诉千舟一声,帮师父备好茶,加点蜂蜜,夜半一定口渴。”
冷伯复又应下,她这才恋恋不舍地进了府门。
车厢里,冷南弦缓缓睁开一双灿若朗星的眸子,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缓缓勾唇:“冷伯,回府。”
每逢冷南弦坐堂的日子,药庐里总是特别忙碌。
安生如今许多事情全都熟稔起来,冷南弦也放手让她去做。
她像一只燕子一般忙碌穿梭在前来求诊的病人中间,笑语嫣然,专注而又认真。
有前来复诊的病人,识得她,热情而又亲昵地向着她打招呼。
冯嫂端了一簸箕花生,坐在厨房门口剥,准备中午用花生煲两个猪手。
千舟凑到她的跟前,在她跟前挤眉弄眼地小声道:“那边有个病人挺奇怪的。”
“怎么了?”冯嫂头也不抬。
“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也就罢了,还不像别人那般着急,在那里都坐了多半晌了,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到处转。”
“是吗?”冯嫂心不在焉地敷衍一句,仰起脸来,向着千舟所指的方向张望一眼:“哪里?”
“就那个穿着一身补丁衣裳的大婶,还老是盯着安生姑娘瞅,绝对有古怪。”
冯嫂抻着脖子张望,果真见一穷苦妇人打扮的人,用一块头巾严严实实地包住了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正肆无忌惮地向着安生那里张望。紧盯着安生的一举一动。
“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冯嫂猜度道:“怕在这里遇到熟识的人,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想等着外间人散了再进来。”
千舟一本正经地摇头:“我见她同别人攀谈得挺热络的,而且专门打听安生姑娘的事情,倒是像个别有用心的人贩子。”
冯嫂“噗嗤”一笑,丝毫不以为意:“昨日里还有人打听你呢。”
千舟一脸自得:“那能一样吗?昨天打听我的,那是要给我说媒。”
“没羞没臊!”冯嫂笑着调侃一句:“小屁孩一个就开始想媳妇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千舟满不在乎地笑,用胳膊肘捅捅冯嫂:“我反正是看着她怪里怪气的,怕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你多少留心着点。”
冯嫂点点头:“放心吧,谁敢在咱们药庐撒野,我拧不断他的脖子?快去干活,别偷懒,全都推给安生做。”
千舟撇撇嘴:“安生姑娘做事情全都入了你和公子的眼,我成日累得脱层皮,也不见你们心疼。”
一厢嘀咕着,一厢去干活去了。
冯嫂骂了一句“小心眼子”,笑笑低头继续剥花生。那个奇怪的妇人慢慢地凑过来搭讪。
“剥花生呢?”
冯嫂仰起脸,看了妇人一眼,点点头:“还没有轮到你吗?”
妇人蹲下身子:“我这病症不要紧,多耽搁一会儿也无妨,先紧着那些病得厉害的。”
冯嫂点头,低下头继续手下不停。
妇人没话找话:“平日里都是这样忙吗?看起来挺辛苦。”
冯嫂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逢我家公子坐堂的日子病人就是络绎不绝的。”
妇人伸手抓过一把花生,也帮着搭手。
冯嫂就是一愣,抬眼看了妇人一眼,目光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