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便“噗嗤”破涕为笑。
冷南弦也觉得,这半晌一直纠缠着自己的满怀惆怅,失意,也瞬间烟消云散,晴空万里,因为了安生的几句话,便豁然开朗起来。
“傻丫头,以前是师父过于固执了。今日,方才真正认同你的说法,有的时候,害人即是救人。也醒悟了,当初我师父为何执意要将那些有关毒术的医书留给我。”
安生“嘻嘻”一笑:“师父是要习练毒术么?”
冷南弦佯作玩笑:“为了我家安生,为什么不可以呢?”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安生瞬间觉得,生活对于自己,并没有多么糟糕,多么残酷,毕竟,有人宠,有人疼,真的很幸福。
一句“我家安生”,就瞬间阴霾散尽,阳光普照。
安生在殷切的期盼里,煎熬过两日。
夏家门庭如今已然是门可罗雀,往日里的亲朋好友如今避如蛇蝎,就连从门口过都远远地绕开了。
只有舅父秦怀远担心安生,登门过来问了情况,但是也爱莫能助。只叮嘱安生若是有什么难处,便去绸缎庄里寻他。别的不能保证,这遮风避雨,一日三餐还是管得起。
正是人情淡薄如水的时候,秦怀远朴实无华的承诺也令安生心里多了一点安慰,忍不住泪眼婆娑。
薛氏将夏紫桓从学堂里接了回来,忙碌着收拾家当,变卖值钱的物件,换做现银。准备远走高飞。
夏紫芜仍旧还没有回府,看样子,薛氏也并不打算带着夏紫芜一起,孟家就是薛氏给她选好的归宿。
整个夏府里都是人心惶惶。
每一个人都在担心自己将来的命运,忐忑地等待着新的东家前来接手夏家的宅子。
薛钊被捉进大牢的风声并未传播开,因此薛氏对他深信不疑。小心提防着安生的同时,开始筹谋营救出夏员外之后,一家人背井离乡,所要投奔的去处。已经提前差了下人,寻远离京城,避世而居的住所置办宅院。
安生一心只在夏员外的案子上面,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当第三天晨起的阳光洒落进屋子里的时候,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了,也是最后一天,明日午时三刻,父亲就要被开刀问斩。
安生忍不住心又抽搐了几下,一闭眼就是鲜血淋漓的惊恐,一睁眼,就是油煎火焚一样的煎熬。
她在床上呆呆地躺了一会儿,不断流逝的时间,令安生觉得如坐针毡一般,却又不知道自己还能为父亲做点什么。
今天冷南弦没有来,喻惊云在忙碌着追查公粮的下落,安生突然就变得毫无头绪,就像无头苍蝇一样。
喻惊云和冷南弦都叮嘱过她,让她尽量不要四处走动,免得有危险。但是她怎么能按捺下心思,眼睁睁地等着自己父亲丧命?
就只有最后一天的时间了,不知道喻惊云能不能查找到那些粮食究竟被转移去了哪里?或者是有一点线索也好。
她起身去了大理寺,站在大理寺门口待了许久,甚至于下定决心,若是明日父亲问斩的时候,喻惊云还不能赶回来,自己就到宫门口敲响登闻鼓,为父亲鸣冤。
街上车水马龙,满是喧嚣,她漫无目的地从大理寺走到夏家大爷府上,府上门房拦住了她,不让她进。
一位表嫂从府里出来,对着她冷眉冷目,说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夏员外的事情,急火攻心病倒了,希望安生不要再给府上添乱。
在这一刻,安生深深地明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父亲若是不在了,大房这里也就再也没有了联系,巴不得撇清关系。
她一个人又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游荡了半晌,方才精疲力尽地回到夏府。
在门口的时候,门房将她拦住了。
“二小姐,夫人有命,从今天起,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
安生一怔,迟钝的脑子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门房这些时日,见安生为了夏员外的事情四处奔波,早出晚归,心里也觉得不忍,但是薛氏发话,又不得不遵从命令。
“夫人说,从今以后,你愿意去哪里都可以,就是这夏府,你进不得了。”
安生这才明白,薛氏这是要将她赶出去了。
“凭什么?”安生一声冷笑:“这是我的家!她薛氏有什么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