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面上不由就是一红。
她心思较为敏感,看事情远远没有安生看得通透敞亮,总是觉得夏紫芜在孟家丢了颜面,同时也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因此一提起夏紫芜,她就显而易见地尴尬。
更何况,这是当着自己娘家妹妹的面,孟静娴令她面子上更加过不去。
“妹妹,这安生与夏紫芜不一样......”
她的话还没有解释完,孟静娴已经一拧身子,扭身走回了府,将偏门“啪”的一声就关上了。
安然一愣,然后迅速就红了眼圈,低头使劲眨眨眼睛,冲着安生牵强一笑:“静娴就是这种火辣脾性,跟你有的一比,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安生望着安然:“她一直都是这样对你?”
安然笑得愈加勉强:“没有,平素里都挺好的,她这是因为紫芜迁怒你呢。”
安生一拽安然的手:“就是因为你到处让着她,所以她才这样肆无忌惮。孟家不是一向讲究以礼待人吗?孟家祖训: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她孟静娴对你一位长嫂,却是这般无礼,就应该到孟夫人跟前去好生说道说道。”
安然连连摇头:“那样只会让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安生,算了,她还小,大一些自然就懂事了。”
“这跟年龄大小没有关系。这最基本的尊重并非是你一味地忍让就能够换取的。”
安然一直强忍在眼底的热泪突然就忍不住溢出了眼眶:“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管!”
这话说得声色俱厉,安然极少这样对待安生,她不由就愣住了。
安然自己也是一怔,然后手足无措地慌乱道歉:“对不起,是姐姐一时口快。”
安生也觉察自己一时气怒,有些冲动。这些事情的确不是自己应该多嘴的。她低声嗫嚅道:“是我气怒之下胡言乱语了。”
安然见安生一脸落寞的样子,心里抽痛,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凄楚一笑:“我是姐姐,可是什么都做不好,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仅帮不上忙,就跟前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你为我费心。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用?安生,你不能总是让姐姐依赖你。”
安生一阵默然,想起冷南弦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这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自己的过失之处。
她对安然过于小心翼翼地保护,已经令安然有了负疚感。
安生害怕安然情绪一时激动,对孩子不好,忙不迭地劝解:“在这大门口,你哭天抹泪的,就不怕孟家人说我欺负你,将我一顿棍棒赶走么?”
安然自己也觉得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不好看,破涕为笑,抹一把眼泪,不好意思地道:“自从有了身孕之后,眼窝子就浅了许多,走,跟姐姐进去说话。”
安生也想好生开导开导姐姐,因此跟随着安然进了孟府,一直去了后院。
青橘端上茶水,就有眼力地屏退了四周伺候的丫头,将门闭好,留了姐妹二人在屋子里。
安生笑笑:“青橘这丫头最近倒是成长了不少,看做事情也是一板一眼的,有那架势。”
安然点点头:“多亏了你安排她跟我进了孟家,否则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许多事情也是她在张罗。”
安生想起夏紫芜的事情,就出声问道:“听说夏紫芜已经回去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何孟静娴那样的态度?”
安然遂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与安生一五一十地说了,并未隐瞒。一厢说,一厢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安生,我知道,怀孕的时候不应该胡思乱想,但是我这心里一直就一阵阵地抽痛,像是有一只手狠狠地攫住不放一般。我与经纶成亲刚刚不到半年,他如何就变了心思呢?你可知道,那日里我若是晚去一会儿,怕是两人都要水到渠成了。
虽然提前有了盘算,但是当门推开的那一瞬间,我仍旧忍不住就是一愣,差一点就落荒而逃了。我是使劲忍了再忍,才勉强留下来面对他们两个。
你说的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就不应该一直顾虑那么多,纵容夏紫芜一直在孟家兴风作浪。结果,差点就无法挽回了。如今,虽然是赶走了她,但是我这心里却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这喉咙口里也像是卡住了一根鱼刺,吐不出,咽不下。”
安生默然片刻,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劝慰,这种事情是爱人之间最为不能容忍的。虽然孟经纶与夏紫芜之间还未来得及发生什么,但是孟经纶的心已经蠢蠢欲动,这种心理的背叛在安然看来怕是比肉体上更加难以接受。
她只能好言劝慰:“怕是夏紫芜使了什么手段,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
“那纯粹就是自欺欺人了。”安然苦涩一笑:“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也曾满怀憧憬,梦想着寻一个人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可是夏紫芜来孟家住了这短短一段时间,就动摇了我这一憧憬。从经纶前些时日里对我的厌弃,到那夜里发生的事情,都令我越加心寒。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喜新厌旧,上到君王,再看朝中权贵,富豪乡绅,又有哪个男子不薄幸?我如今是新婚燕尔,风华正茂,若是有朝一日,经纶金榜题名,飞黄腾达,而我人老珠黄,岂不是一样落得被厌弃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