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芜菁倒在床上,片刻后打了个哈欠,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并没有骗那几个丫头,她身为梁家嫡出的小姐,又要继承梁家偌大的家业,从小就被父亲请来的师傅们悉心教导,说她巾帼不让须眉也毫不为过。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对于她一个女儿家来说,打击肯定是有的,但她尚能承受,而且……她只是看叶檀比较顺眼,还没有到那种非君不嫁的地步。
她只是觉得叶檀性子好,家世清白,又是家中独子,毫不复杂,入赘梁家后必定能和她相敬如宾,不至于发生大的纠纷,而且叶檀身为文状元,学识是不错的,日后他们若是有了子嗣,也放心交给他教导,她就能一心一意打理梁家了,却不想人家不仅有了妻室,还瞒着她,让她丢了这样大的脸。
恐怕梁家女儿被悔婚之事如今已传遍京城了。
只是木已成舟,她再生气,再烦恼也于事无补,而且以她梁芜菁的个性,即便现在叶檀回头,她也是不嫁的。
他不想做那陈世美,她还不想做那被人蒙在鼓里的“公主”呢。
而且……这样的事儿也轮不到她一个女儿家出头,先由父亲出面,然后再做定夺吧。
就在梁芜菁昏昏沉沉睡下时,喜堂之中,梁义博正抬着酒杯挨桌挨桌的谢罪。
他此刻虽气得不成,但还得露出笑脸来伺候皇帝,款待各位达官显贵,当然,他更担心女儿的安危,找了个机会让自个的夫人张氏去后院陪女儿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女儿被退婚,这在梁家那是从未出现过的事儿,梁义博岂能咽下这口气,更让人气愤的是,那小子竟然早已娶妻,这不是骗婚吗?他一定要让那臭小子好看。
酒过三巡后,梁义博心中苦涩,未免多喝了几杯,梁贵妃看在眼里,有些伤感,随即看着皇帝,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吴康,你去传朕旨意,文状元叶檀行为不检、品行不佳,虽是状元,但朕眼中却容不得沙子,吩咐吏部,记录在册,撤去叶檀翰林院编修之职,永不录用。”皇帝看着身边的大太监吴康,沉声吩咐道。
“是,皇上。”吴康连忙应道。
好好的一个文状元,做什么不好,偏偏要骗惠周侯家的小姐,这不是找死么?如今大好的前途完全毁了,既丢了官职,也失了富贵,也不知他闻言后作何感想。
“多谢皇上为臣做主。”梁义博连忙谢恩。
“岳父大人请起,那叶檀品行不佳,如今毁了婚,对梁家来说倒是一桩好事,我听梁贵妃说,小姨今年便十六岁了,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一旦年满十七,朝臣上奏到朕那儿,朕也不好偏袒,依朕看,岳父大人失了个状元女婿,朕就再赐给你一个状元女婿,再过两月余,便是武状元选考之时,到时,谁中了状元,朕便下旨赐婚让他娶了小姨,岳父大人意下如何?”皇帝笑着说道。
“是,谢皇上,谢皇上……。”梁义博喝的有些多了,此刻听说皇帝女婿要赐婚,根本没有多想就应承下来了,还一个劲儿的谢恩。
看着皇帝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梁贵妃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自个这样做是对是错,可为了皇后宝座……她势在必行啊。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梁家人未去寺庙里烧高香,梁芜菁的婚事却一波三折。
转眼间春去秋来,岁月流逝,很快便到了弘德二年冬日,梁芜菁依旧未能顺利出嫁,折腾得她都失去信心了。
然而,大周朝律法却明文规定,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再有两月,她便年满十七了,若论虚岁,都十八了,再不嫁……父亲恐怕就顶不住外面的流言蜚语了。
……
今年的冬日来的十分早,十月中旬便天降大雪,滴水成冰,皇城北面的昌德宫中,四处一片破败景象,雪已堆积的一尺多厚了,却没有奴才来打理,只因这儿乃是废帝的居所,比冷宫更不如,奴才们怠慢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儿。
夜已深,昌德宫后院的寝宫之中,废皇帝英宗和他刚娶了半月有余的皇后钱氏早已歇下,屋内却连盆火炭也没有,冻得人瑟瑟发抖,油灯忽暗忽明,看着十分渗人。
从前呼风唤雨的皇帝,一朝被废,连阶下囚也不如,虽还顶着永安王的封号,却被幽禁在了昌德宫中,不见天日。
“娘子……娘子我冷……我饿……。”床上的永安王可怜兮兮的说着。
他瞧着约莫二十多岁,长得十分英俊,只是他的脸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相匹配的稚气,甚至可以说是傻气,他淌着口水,如同孩子一样慢慢往身边的女人身上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