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之前我们路过宣化府时,便给了她银子,让她回去了,可她死活不要银子,也不肯离去,云桃说了,若她回去,肯定没有活路,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被人收养了,收养她那家人,本来是要将她养大给儿子做童养媳的,可后来见她生的美,就送她去酒楼做了歌姬赚银子,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儿家,进了酒楼便如同入了狼窝,平日里被客人占便宜也就罢了,酒楼那些大大小小的管事更是不愿放过她,她早已被那些人占了身子,养她的人家也不要她了,将她卖给了酒楼,她若是回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奴婢斗胆做主,又将她带回来了,还请小姐三思。”碧云做事向来谨慎,她只要开了口,那便是深思熟虑的,而且这些日子她们和那叫云桃的歌姬相处,十分同情其处境,这才向小姐求情。
梁芜菁闻言思虑片刻后才道:“此番让她与扮作我去大同,也算连累了她,给她一条出路也是理所应当,我梁家还不会怕了那酒楼,一百两银子照给,让她拿着,你派人去宣化府的酒楼,将她的卖身契赎回来,她做过歌姬,留在我梁府伺候也不好,你去胡大掌柜那儿支会一声,把人送去他那儿,让他给一份差事吧。”
“是,多谢小姐。”碧云闻言忙道:“云桃她刺绣的功夫不错,去了胡大掌柜那儿,正好可以去绣楼做绣娘。”
梁家共有四大掌柜,协助梁义博打理梁家,胡大掌柜,主管梁家各
处的作坊,如染布坊、榨油坊、织布坊、瓷窑、绣庄、金器坊、银器坊、
玉器坊等等。
碧云相信,有小姐的关照,云桃去了胡大掌柜那儿,一定能够过的
很好。
“去吧,你们一路车马劳顿,好好歇息歇息,明儿个便各自归家去,腊月初再回府吧。”梁芜菁笑着说道。
她心中其实很不愿将这几个丫头带进宫陪自个一块担惊受怕的,可父亲母亲却不答应,宫中那样的地方,若再没有个信任的人相助,想要站稳脚跟简直难上加难,而且碧云几个也不愿和她分开。
她所能做的便是用尽浑身解数,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她们。
大夫人张氏不愧是个好师父,每日里都监督着女儿打坐感受气机,恨不得把自个会的东西全部交给女儿,让其入宫后打便内宫无敌手,可这习武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有所成就的,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积累。
在督促女儿的同时,张氏也不忘回了英武侯府一次,去拜访了她的小姑母,好说歹说让她在自己面前演练了几次鞭法,又让其兄英武侯张兴亮打开家族里的密室,将那鞭法秘籍拿出来临摹了一份,带回了梁家。
“芜菁,这是鞭法的秘籍,你贴身带入宫去,日后闲来无事每日拿着鞭子照着挥舞便是,熟能生巧,到时候你就明白其中的好处了,把秘籍放好,出去外头,母亲给你演练一遍。”张氏一脸豪气将手里的小册子丢给了梁芜菁,使劲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鞭子,震得空气刷刷作响,便往外去了。
一旁的梁义博忍不住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虽然如今天寒地冻的,但他却忍不住冷汗直流。
想当初,娶张氏时,他也犹豫过,毕竟……那时候的张氏可谓“臭名远扬”,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场都敢上,平日里竟然也和张家那些公子一样,策马在京城狂奔,三言两语不满就敢和人动手,用拳头就能揍趴下好些勋贵家的公子哥,令京城各家公子闻风丧胆,虽然张氏生的美,却无人敢上门提亲。
可偏偏两人少年时便由两家长辈定下了亲事,根本容不得梁义博反抗。
他本以为,自己娶了个母夜叉,三言两语不合,便要被夫人狠揍,所以尚未成亲之前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和府里的护卫练了些三脚猫,上不了台面的功夫。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氏嫁过来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舞刀弄棒,说话也轻言细语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针线,无一不会,虽不算精通,但比起那些整日沉浸在诗书中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他还以为从前她做下那些事儿都是谣传,可刚刚看她拿着鞭子挥舞那个狠劲,梁义博终于明白了,原来夫人一直都是“深藏不露”啊。
“父亲您怎么了?”梁芜菁见自家父亲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问道。
“女儿,这武功,咱们不学了可好?”梁义博深怕夫人教女儿教上瘾了,回头在自己面前也收不住。
“不成。”梁芜菁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这会很干脆的拒绝了。
梁义博闻言一脸无奈的跟了上去,心中除了叹气便只能叹气了,谁让他这些年来面对夫人和女儿时就不能说出一个“不”字来,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简直是他的软肋,是他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