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苦笑一声:“不是你教我,不要不自量力的吗?假如,我的仇家真是周烈,我想要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便是皇上,也压根就不能奈何他。
这些日子里,我也想了挺多,终于明白了你为何一直在劝我不要抛头露面。就是因为,我若是锋芒毕露,就会像鸾影这般,引起周烈的注意,斩草除根,是吗?”
夜放犹豫片刻,终于点点头:“不错。”
如此说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为什么?我父亲可是得罪了他?”
夜放缓缓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冤案表面看起来,的确是柳江权忘恩负义,栽赃陷害你的家人。但是实际上,自始至终,柳江权也只是被周烈利用,背负了这个罪名。你花家灭门的真相,其实就是兵权之争。
你是知道的,周烈在朝堂之上,与谢家分庭抗礼,但是他终究是孤掌难鸣,又因为宦官干政,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急需要不断膨胀的兵权来支撑他的野心,能与谢家一较长短。
而你父亲手里掌握的那一部分精锐之师,无疑就成了他与谢家争抢吞噬的一块肥肉。最终是周烈先下手为强,通过这种卑鄙的手段,灭了花家一门,巩固了他在朝堂之上的地位,而柳江权得以升官加爵。
如今,周烈与谢家是真正的相互制约,两虎相争。就如镇国侯为什么选择远离京城,镇守漠北?就是因为他们手中的兵权如今早已经名存实亡,只能远离京城,远离是非,还能留存最后一点实力。”
花千树懵了。
饶是这些时日里思虑得颇多,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闻这内情也有些震撼。她瞬间犹如坠入深谷之中。周烈,武功高强,权势滔天,想要报仇,那是白日做梦!
夜放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柔声道:“原本,我不想让你知道,担心你一时间意气用事。可是如今,你在周烈与皇上面前,能够隐忍负重,说明你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冲动鲁莽。
更何况现在你在小皇帝面前走动,时日一久,难免引起周烈与谢家人的注意。你就必须要明白如今的局势,懂得忍让,懂得收敛锋芒,懂得爱惜自己这条小命,不会冲动行事,去跟柳江权拼命。你可明白?”
她明白,明白了什么叫做蚍蜉撼树,明白了自己的渺小,明白了自己报仇,是一件多么遥不可及的痴心妄想。
她有那么片刻的心如死灰。
“我明白。”
夜放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似乎是了然,抬手,搁在她的肩上:“千树。”
花千树抬起眼睛,夜放正双目炯炯地望着她,犹如两簇炽热的火焰。她瞬间便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你很颓丧?”
花千树一声苦笑:“我已经完全看不到希望,感觉很渺茫。”
“你还有我!”夜放斩钉截铁地道:“我们联手,将这局棋走完吧?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棋?七皇叔你太高看我了。”花千树苦涩地笑笑:“我什么都做不得,什么也不会做,我就是一个废物。”
“你当然能!”夜放的掌心滚烫,透过薄薄的夏衫,传递给她炽热的温度:“只要皇上强大起来,光复长安,在朝堂之上一呼百应,那周烈势必是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只是,这盘棋,需要细心,耐心,我相信,你肯定会帮我一起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