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黎先生所谓的用自己当砝码,又是何意?”
“你总算问到重点了。”黎洛给他解释,“你爸我暂时对付不了,但你哥把柄还挺多的,我们可以先从他身上下手。”
“如何下手?”
“我听说你哥喜欢包养小明星?那我——”
他还没说完,就见段明炀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你想以身试险?”
“怎么可能。”黎洛被他的脑回路惊到了,“我是小明星吗?我是大明星!你哥也不喜欢男的吧?”
段明炀的脸色稍霁:“段兴烨没那么好对付。”
黎洛一听有戏,便道:“不好对付所以更应该从长计议,段总,你要相信我在娱乐圈的人脉,你哥的枕边人一个接着一个,总有我能套出话来帮到你的时候。”
“黎先生的人脉确实很广。”段明炀语气似乎有些嘲讽,“枕边人或许比我哥还多。”
“彼此彼此。”黎洛笑笑,“段总要是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几个,保证比林澄更适合你,他还是太嫩了,什么都不懂——”
“那你呢?”
“什么?”
“我说,你呢?”段明炀又主动靠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黎先生,我们的合作,或许可以再深入一些。”
黎洛错愕。
尽管早已知晓了这人恶劣的品性,但毕竟也曾相处一年多,他对段明炀的印象,不可避免地残留着大段对方曾伪装出来的模样:沉稳而克制,冷静而细致,阴郁的表象下流淌着温柔的暖意。决裂那天残酷无情的段明炀仿佛是噩梦里出现的臆想。
可此刻,段明炀脸上分明没有一丝暧昧的痕迹,却堂而皇之地暗示身体交易,像其他得势的权贵一样,妄意地践踏他人的自尊,以为靠金钱权利便能羞辱他。
现实是假的,噩梦才是真的。
黎洛又回想起那个酒气浓重的夜晚,他搂着段明炀的脖颈一遍遍地喊着“明炀……”,宛如亲密无间的恋人。
现在想来,或许那次在段明炀眼里,也不过是一场交易。他付出了一年多的时间精力,甚至将他爸的机密泄露给了对方,于是素来冷淡的段明炀一反常态,作为奖励抑或怜悯,施舍给了他一次身体上的安慰。
一念及此,黎洛只觉胃里一阵痉挛,几欲呕吐。
“段总是想羞辱我吗?还是说……段总被我睡过一次,就对我念念不忘?”
段明炀的眼神微露轻蔑:“黎先生还是这般自信,或者说,自负。”
“过奖。可惜段总并没有令我念念不忘。”黎洛回敬,“而且当时我喝醉了,也没有多情愿。段总可否念在这份上,弥补我一下,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黎先生的记忆似乎有些偏差,我记得你那晚的样子……很享受。”
“是吗?我怎么没那个印象。”黎洛不带温度地笑了笑,“可能是后来更享受的夜晚太多了,记不得也正常。”
段明炀闻言,目光陡然变得阴鸷,薄唇绷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像是处于发怒的边缘。可隐忍了几秒,终究没有发作,只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个疏远的距离。
接着,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张私人名片,递给他,又变回了冷漠的公事口吻:
“你可以留在烁星,但之后的演艺事务都要经由我批准,经纪人也会换掉,不能擅自行动。我哥那边,有进展了直接联系我。”
黎洛接过名片看了眼,笑笑:“行啊。”
“还有。”段明炀已经拉开了车门,侧过头来,“跟我合作的事,不准与任何人提起,否则立即终止。”
“没问题,段总放心。”
段明炀没再回他,连声道别都没有,直接坐进了车里。迈巴赫的引擎声一响,分散在四周的保镖便闻声聚拢,上了另两辆车,一前一后地护送着段明炀扬长而去。
晚风寒意阵阵,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更觉冰凉,黎洛站在原地出神了会儿,自嘲一笑。
情人变成了仇人,居然还能从仇人变成伙伴,真是世事难料。
他蹲下|身,用段明炀给的名片包住了地上的烟头,连同刚买的一整包烟和打火机,一并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还是以前用的那个国内号码。
这冷血动物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倒是挺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