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水背着自己的燧发枪，跟着队伍一同上了一座小山丘，他摸了摸自己的步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么爱它了。

原因是前几天李二水在军营见识了104团士兵们的M1步枪，他发现这步枪只需要从后面把子弹给塞进枪机中，然后直接开火，稍微清理一下枪管就能再射击。不像是他手里的烧火棍，要把药包和弹丸塞进枪管，用铁塞子给怼实，开枪之后还要费力地清理一遍枪管，射速根本没办法跟M1相比。而且李二水也发现，M1的精度比他的步枪更好。

听他们的指导员说了，这一仗打完，他们四师以后也能换上M1步枪。不过这会儿李二水又想些别的了，因为他也看了M2重机枪，开始射击之后，子弹能打出真正的弹幕，根本没有什么活人能靠近。李二水从见过M2之后，就觉得自己看来真的有机会领到太子殿下许诺的田地，回乡过上好日子。

他是广西人，当初是被拉壮丁拉进明军的。后来打输了仗，又变成了清军，后来又变成了明军，后来又变成了清军，在缅甸他又习惯性地投降了，这回成了大明复国军。

李二水和很多与他一样的投诚士兵一样，在训练基地呆了好几个月，不仅要学会新的武器和战法，而且每天还要接受思想教育，让李二水觉得自己大不一样了的事情还有，在训练基地的夜校，李二水学会了写一百来个字，已经自认是文化人了。

李二水现在处处都要讲究体面，教导员说了，咱们大明复国军跟旧时候的那些军户不一样，见到谁都不用弯腰下跪，只是敬礼。在社会里，军人保家卫国，地位崇高。李二水学了好些规矩，觉得自己现在不亚于以前乡里的秀才，是大明的体面人，是社会的中坚力量。

刚开始的时候李二水不懂这些是什么意思，慢慢现在他就明白了。

有人拍了拍李二水的肩膀，李二水发觉是战友韩大雷。韩大雷比李二水高大半个头，身材健硕，一口北方口音，说是山东来的，却没有什么山东口音。李二水没去过北方，不知道山东口音是什么样的，只是听韩大雷从来都是讲官话。

“二水啊，广西已经打下来了，兴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回乡了。你的军功积累了几级了？能多换几亩田不？”

李二水为人很木讷，但跟韩大雷还不错。

“能多换个十几亩了，自家是肯定耕不得了，寻思着以后要么就卖掉，或者交到合作社去。”李二水是见过云南那边新搞的合作社的，感觉还不错。

韩大雷笑道：“刚开始你还老喊着不想当兵了，想回家种地，现在貌似并不想回去种田了啊。”

“是啊，我爹娘都没了，有两个兄弟，战乱里也都饿死了，叔伯家也不知道怎样了，回乡去也不知道家在哪了。”李二水默然，他想起了村里最标志的姑娘，被拉壮丁前见过最后一面，也不知道现在是嫁了人生了孩子，还是命不好就没有了。

李二水补充道：“无所谓，我想当城里人了，等复员了去学门手艺，做个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