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为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都已经不同。

这是赫拉克利特的名言之一，阿斯克偶然在书上看过，和这句话写在一起的还有一句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又变了。”

阿斯克摸了摸下巴，对于眼前的一切，他着实有点头疼。

四楼的禁门，阿斯克并不是第一次打开，只不过，他第一次打开的时候，门的后面是一只三头犬，虽然长相凶恶，但也不是没办法应对。阿斯克出生的北欧，在那里流传的神话并没有三头犬，但是他后来去过的某个国家，三头犬的故事为人们所熟知。甚至，那里至今还有三头犬生活着。

阿斯克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现在他所面对的并不是三头犬。

“荧光闪烁。”

阿斯克用手指了一下黑漆漆的屋子，光明流淌进去，黑暗被驱赶到角落中，原本隐藏起来的一切都暴露了出来——

一副巨大的棋盘，前面是黑色的棋子，比人还高，应该是用石头刻成的，在房间的那一头，与黑旗子相对的是一些白色的棋子。

棋局！

“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个呢？”

阿斯克有些出神的看着棋盘，黑色的一方缺了一个位置，城堡，位于最边上的城堡。童话里，公主居住的地方、魔王盘踞的地方、勇者最憧憬的地方。

城堡……

“我会拥有一座城堡，很大很大的城堡，至少比这个要大！。”

男孩抓着女孩的手，兴高采烈的说道。他的脸红润润的像熟透的苹果，他的手因为长时间接触冰雪被冻伤，手指肿的像是胡萝卜。可是男孩不在乎，他很开心的笑着，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身边的女孩。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冰雪制成的微型城堡，高不过一米，小巧而精致，像是一个艺术品。

“然后呢？阿斯克。”女孩甜甜的笑着，轻柔的抚摸着阿斯克的手，她的笑脸上流露出一丝责怪，“你的手冻伤了，你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说着，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膏，仔细而小心的为男孩涂抹着。

“别在意这些细节。”男孩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傻乎乎的笑着，“你觉得我的城堡漂亮吗？”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女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听到不好的评价。

“你用了多长时间？”女孩问道，“前几天就发现你往这里跑了。”

“一个月吧，差不多一个月。”男孩满不在乎的回答道，“设计城堡花了三个星期，制作花了一个星期，差不多一个月。”

“傻瓜。”女孩很感动，但还是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你不是最怕冷的吗？在雪地里待了这么久，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

“春天快到了。”男孩说道，“冰雪融化的时候，要想在这么做就要再等一年了呢。”

“傻瓜，阿斯克，你就是一个大傻瓜。”

“可是你喜欢这样的傻瓜，不是吗？所以，我很愿意成为这样的傻瓜。”

……………

这个冬天，下着很大的雪，因为交通堵塞，他们沿着一条冰冻的河流徒步赶往另一个城市。

河堤是两个很陡的雪坡，他先上去，蹲在上面向她伸出手，男孩的脸上带着纯净的微笑，如同雪后初晴的阳光，如同冰雪消融后的春风，温暖从一只手传递给另一只手，最终抵达心脏。

她的初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此之前和从此以后，任何难关也没人向她伸出手，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树梢的一根冰落下来，她听见心里水晶落地般的一声响，一辈子，就这样有了归属。那一瞬间，世界冰天雪地，她的内心鸟语花香。

流水已经冰封，这是寒玉制造的河流，冰封的河面之下，残存的旧日颜色完整的保存，也开始一点点的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