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李存义的第二条腿后,李善长便收拾收拾赶紧进京了。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狂傲的资本了,老李家能不能延续下去,韩国公的爵位会不会一世而亡,全看自己接下来的表现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船抵江东门码头时,竟无一人前来迎接,还是让时隔多年重回帝京的老丞相,心里头老大不是滋味。
“那帮人也真是的,人走茶凉也该有个限度。”他儿子,驸马都尉李祺,扶着韩国公站在甲板上,看着无人迎接的码头,忍不住抱怨道:
“老丞相回京,都没人来接一下,太过分了吧。”
“别胡说,大明朝已经没有丞相了,更没有什么老丞相。”李善长先教育儿子一句,又叹了口气道:
“再说胡惟庸毕竟是我提拔的,皇上这时候把我召回京里来,还不知是不是要发落我呢。谁敢往我跟前儿凑?”
“来接一下又怎样,父皇还能吃了他不成?”李祺郁闷道:“当初父亲离京时,正闹空印案,气氛一样紧张,胡惟庸还是率领百官前来相送。让皇上知道公卿大臣自有立场,并不是他的奴才,这一点很重要!”
“唉,世道变了……”李善长苍声一叹道:“废丞相撤中书,君相制衡的时代结束了,皇帝专政的时代降临了。皇上成了古往今来权力最大的皇帝,百官跟皇上的家奴何异?”
说完他提醒李祺道:“这些话咱爷俩在船上说说就罢了。下了船,一句都别再说。我当我的好家奴,你当你的好女婿,为了老李家的一线生机,咱爷俩一定要把皇上伺候到位。”
“儿子明白。”李祺郁闷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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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人来接,但下船时李善长意外的碰见了个故人。
便见同样致仕已久的宋濂,在次子宋璲的搀扶下,从另一条小船上下来。
“太史公。”李善长笑着打个招呼。“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韩国公……”宋濂早就看到李善长那气派的大船,还有上头‘韩国公李’、‘驸马都尉’的旗号。
他本不想打照面,结果还是没躲开。只好强笑着行礼。“多年不见,你老风采依旧。”
“依旧个屁,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李善长高兴的拉着宋濂的手,笑问道:“伱也是被皇上召见?”
“唉,非也。老朽现在是戴罪之身,进京领罪来了。”宋濂摇摇头颓然道。
“唉……”李善长拍了拍宋濂的手,安慰他道:“放宽心,能让你自己来,就说明应该不会有事的。”
“承韩国公吉言。”宋濂笑笑,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当然能过关更好。
“你去哪,我送你。”李善长还挺想跟宋濂聊聊。
“不用麻烦了,太子殿下派车来接我了。”宋濂感激的笑笑,指着一辆在护卫簇拥下,缓缓驶来的马车道。
“太子爷还真是尊师重道。”李善长羡慕道:“那咱们就回头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