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三清了清嗓子,力所能及的抬高声音。他向下压了压手,熙攘的人群才是安静下来。
“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想必各位才子在这十天内已经做了长足的准备。现在就由在下,向大家宣布赛诗的命题。”
才子们皆是屏气凝息,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字眼儿。
云老三微微一笑,留着浓密胡子的脸上陷下去两个酒窝。他似是很享受这停顿带来的悬疑感,迟迟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才缓缓的说:“赛诗的命题是四个字‘风花雪月’。”
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互相之间交头接耳,讨论之声此起彼伏。有些人使劲儿的扯着嗓子喊道:“这风花雪月四个字怎么算?是一个完整的词还是可以单个插入诗中?”
“对啊对啊,您倒是说清楚点。我们没听明白。”
也有人信心满满的道:“嗨,这题目简单,随便便能写出好诗。”
“就是的,我还以为能有多难呐,没想到这么容易。”
云老三看着反应各有不同的才子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现下的情况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他开口道:“命题已经告知大家。该如何下笔作诗则是大家的事情了。交诗时间在两天后,也就是六月二十二日。录名处在申时之前始终开放。过时则不候。”
言罢也是不管下面的询问,自顾自下了台子。
燕亭和万劫本还想去藏书阁找些关于“风花雪月”的书来看一下,以获寻一些灵感。但抬眼往里瞧去,见着藏书阁中人头攒动,挤得连门都进不去,这才做了罢。
二人找个僻静的馄饨铺子坐下来,点了一碗素混沌,两个肉火烧,边吃边聊。
“对这次的命题你怎么看?”燕亭问。
万劫咬了一口火烧,他似是挺喜欢这种松脆的口感,一连啃了好几口,才是鼓动着腮帮子,口齿不清的说:“没什么感觉。你可是有想法?”
燕亭拿勺子舀了一颗馄饨,馄饨在勺子里翻腾着,面皮儿浮在汤汁里,如同一尾金鱼。“你刚才也是见着了,很多才子听到这风花雪月四个字高兴的不得了,觉得命题十分简单。我却是不能苟同。这题目分明难上加难。”
“哦?怎么说?”
“且听我说,这个云老三原话如此——‘赛诗的命题是风花雪月’。那么,风花雪月要怎么理解?是理解成风、花、雪、月,还是‘风花雪月’?”
“不同的拆字便有不同的理解。我猜测,大部分的才子会将四个字分开来,叠进诗中,然后分别对风、花、雪、月进行描写。如果咱们也那么写那可就落了俗套。不管写的多好,意境多美,用词多精妙,怕也是会混在诸多诗篇中,难以拔群。”
万劫点头道:“我同意。”
“可若是作词用,那便更难了。这世上很多的诗,围绕的无非便是风花雪月之事。说得好听是清新文艺,说难听点儿便是假大空,虚无缥缈。为了作诗而作诗,端得是无病呻吟!该如何用这个词,是赞美还是丑化,是歌颂还是贬低……实在难以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