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笑呵呵地站起身,道:“子干,陛下年轻,宠信宦贼,殊不知这些贼子平日里为恶甚重,别人不说,光是那曹节之弟越骑校尉曹破石,不过一庸碌蠢顿之夫,却能执掌越骑营,何其荒谬?”
“单说去年,越骑营有军士之妻颇有颜色,那曹破石竟问手下索要其妻,其妻不肯,最终自尽,我大汉北军五营,竟然出了此等天大的谬乱之事,天家颜面何存?”
卢植捋着须子,不吭声,但面色已然不善。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越骑营军士妻子的死活在袁隗眼中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曹破石掌管着北军五营之一,这在袁隗看来,就很不爽利了。
“子干,我不瞒你,陈汉公手中,掌握着曹家历年来诸多罪责,或大或小,只要找一个契机,集朝中贤臣向陛下上奏,言其罪恶,只要陛下恩准,就可一条线的追查下去,”
“他曹家的事擢发难数,如今没了曹节巨宦,想把他们连根拔起治罪……不难!”
卢植叹道:“只恐陛下刻意袒护。”
袁隗道:“陛下想袒护,却也要看是什么事,平日里的一些小事,拿不到台面上的,也就算了,可若曹家人若因私仇去寻你徒弟报复,此事呈禀到陛下那里,又将如何?呵呵,阻害大汉朝的功臣、孝廉、雒阳名士……”
“这就是兄要用我徒弟的地方?将他置于险地?”
卢植有些恼怒地站起身,道:“曹家人也非愚蠢之辈,岂能如此行事?”
“哈哈,子干莫急,我保你徒弟无性命之危!”袁隗急忙起身,来到卢植身边,安抚他坐下。
“子干,曹家人是不傻,但是他们蠢!阻杀孝廉的事,他们肯定是干不出来,但为兄不瞒你,老夫在曹破石的家中,有门客细作,且地位不低,不说曹破石对他推心置腹,但也算言听计从,让他谏言曹破石去寻你徒弟麻烦,动动手,解解气,还是不难的。”
卢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若只是当街殴斗,何来阻杀一说?”
“哈,子干啊,有些事,在陛下面前是靠说的,咱们人多,不是阻杀,说的人多了,那也成了阻杀了。”
卢植缓缓地扭头看向袁隗:“听兄言下之意,此事已然是定了,今日之事是例行知会卢某一声?”
“子干你这话说的!”袁隗摇了摇头:“没有你这恩师点头,老夫岂能擅行此法?但你需知晓,这是为了对付阉宦,是为了国本!”
卢植眯起了眼睛,淡淡道:“敢问兄长,今年年初,安排各州郡人士来京诣阙诉冤,让陈汉公指被罢免的边郡官员二十六人皆为廉绩者,这也是为了国本?”
袁隗笑呵呵地伸手拍了拍卢植的肩膀,道:“子干,我可以告诉你……是!陛下想借鲜卑大胜之机,拿下那二十六人,买爵鬻官,可以!让陛下收些钱财么,那是小事,但这重新顶上的人选,可就不能任凭陛下擅为了,还是那句话,事关国本。”
卢植长叹口气,道:“我明白了。”
他心中知晓,以袁隗为代表的雒阳一众世家门阀,他们铁了心想干的事,怕是谁也阻止不了。
……
几日后,在驿舍陪着郑慈休息的刘俭,收到了卢植的一份手书。
当时,刘俭刚给郑慈喂完药。
他大致看了看卢植书信的内容之后,脸瞬时沉下来了。
郑慈似乎是看出了不对劲。
“夫君,出了何事?”
刘俭反应过来,笑着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雒阳城中,有人想利用你家夫君而已。”
“利用?”郑慈闻言颇吃惊:“如何利用?谁?”
“呵呵,没事,你不用管,这世上有些人,自以为位高权重,张手则来,挥手则去,以为天下诸人皆是他的棋子……可他不知道,有些棋子,重若万钧,却非他所能驾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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