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亭苦笑,他不能不苦笑。因为,他没有将雌蛇从听蝉放出的本事。所以,他看着阿陈,苦笑。
听蝉与他相遇的时候,只是一把黑se的柴刀,而当时的乐亭,后腰上插着另一柄柴刀,他需要打柴,因为,一个少年,一个中午,可以打到的柴火足以卖上三哥馒头。而乐亭,有两个人每天都需要吃饭。
有时候午夜梦回,乐亭会静静的想,究竟是自己遇到了听蝉,亦或是,听蝉一直在等着自己。
他从山林走过,看到,青se的石头边,靠着一柄黑se的柴刀。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柄钝的柴刀,所以,他只是紧了紧自己背上的绳索,摸了摸自己的柴刀,想着,不知是谁,会将讨饭的伙计丢在这里。
如是三天,他走相同的路线,看到相同的场景。然后,摸着自己后腰闪亮锋利的手掌突然间就冒起了微微的汗,他突然有种念头,拿起它,看看它!
或者,自己也是人间一柄钝的柴刀,以至于给不了自己温饱,以至于给不了她温暖,以至于在冰冷的世界,每ri伤心的徘徊。
他终于拿起了它,明亮的柴刀与黑钝的柴刀相互碰撞,没有丝毫的声音,他的脚下,多了一块明亮。他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难以形容的感觉袭遍全身,他看着黑se的柴刀,想不到它如此锐利,叹息:“你就是世间的小黑狗,孤苦,无依。”
同时,他说道:“我也是,不过,你有锋利的牙齿,我没有!”
乐亭回到破庙,破庙中空无一人。他痛苦、绝望。然而,痛苦绝望之后,他渐渐想明白一件事情,自己得到了小黑狗,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
有时候,他会一直去想,如果没有得到小黑狗,她会不会还在?他一直有些东西,是脑海深处的模糊,他不清楚,自己异变的体质来自于小黑狗之前,还是小黑狗来过之后,他的内心中,不愿将这些事情从头来看。
所以,走出破庙之时,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骂了一句:“贼老天!”
阿陈用不解的眼光看着乐亭,反问:“你不清楚?”
乐亭点头,阿陈笑了,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随即,他回头,看着在自己身畔不断抖动的荷花,渐渐止住了笑声。“这是一个笑话,但是,现在,真的不好笑。”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我听说,听蝉其实本来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只蝉,一只好像比天还要久远的蝉,一只醉生梦死的蝉。”
他接着说道:“我比较讨厌道门,道者,念叨也,他需要人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努力,不断的用自己的行为,语言,甚至于jing神,与天地沟通,然而,我们医宗不同,你想做什么,你只要想就行了!”
“想?”乐亭虚弱的反问。
他伸出手,握住了听蝉。他心中想到:“小黑狗啊,我的小黑狗啊,你在干什么?”“蠢货!”那个莫名的声音突然在乐亭脑海出现,乐亭浑身一震,随即,他身体放松下来,因为,在他的识海中,看到了一幕画面。
他真的看到了一只小黑狗,只有三尺左右的小黑狗,黑若宝石一般的眼睛,浑身没有一丝的杂毛,它就在一片黑暗中,瞪着宝石一般的双眼,看着乐亭。它的带着粉红se的嘴巴里,叼着一条黑乎乎的**,就像叼着一只烤糊了的香肠。
乐亭看着小黑狗,小黑狗也抬头看着乐亭。心底同时升起没有任何阻隔的熟悉。所以,乐亭问道:“是你!”
小黑狗吐掉香肠,汪汪叫了两声。接着,开始摇头,两只黑se的小耳朵不住闪动,乐亭上前一步,它退后一步,乐亭再上前,它在退步,看着,一步一步,似乎要融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
乐亭蹲下身子,伸出了自己的手,他蹲在那里,不在前进。
片刻过后,小黑狗有些不情愿的走上前,对着他伸出的手,搭起了自己的前掌。乐亭的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个声音,“愚蠢啊愚蠢!”小狗毛茸茸的脚掌搭在乐亭的掌心,他感觉到,那小小脚掌冰冷,柔软。他知道它在说话,所以,乐亭没有回答,笑着,看着它。
他的脑海再没有任何的声音。所以,他说道:“不如,把你的香肠给我吧!”乐亭看的明明白白,那条黑乎乎的香肠不住的在地上翻滚,黑se的,似乎是地又似乎不是地的空间,它来回翻滚,但是,身上白se的泡沫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随着它的翻滚,渐渐变得厚重,粘稠。
小狗放下了自己的前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看了乐亭一眼。这一眼,神情复杂,带着不愿,又带着高兴,难以言明的情绪。它一步一步过去,拨弄着前爪,将黑乎乎的香肠一般的物什拨弄过来,仿佛在追逐一个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