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和苏承文走的匆忙,不过一天多时间就回到了雷山县城。
他们顾不得安顿,也顾不得梳洗,只是提着行李就直接带着孩子去了县医院。
等着到了医院看到牛巧云的时候,安清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脸色泛着清白,手上瘦的分明能看到那一条条青筋血管的老人,是那个上辈子折腾的她夫离子散,恨不得将她撵出苏家的牛巧云。
此时她气若游丝,眼睛紧闭着却仍然能看到眉间的痛楚,后脑勺上一片头发全部被清除,上面包着一大圈的纱布,让得她脸上更显苍白。
而在病床边上,一头灰白短发的苏高远满脸的疲惫微靠着床边上歇息着,只是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怎么也遮掩不去他已经老去的事实。
才短短几年而已,当初那个在老宅摔凳子打子,中气十足破口大骂的老人,也已经有了迟暮的悲哀。
“爸…”苏承文走过去轻声叫着,声音并不大,却瞬间就惊醒了浅眠的苏高远。
苏高远睁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刚开始没有焦点,当看清楚眼前站的是谁后,这才彻底醒过神来,“你们回来了?这么远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赶得这么急,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爸,我们没事。”安清抱着睡着的乐乐应了一声,这才对着苏逸飞说道:“然然,叫爷爷。”
苏逸飞乖乖的开口叫了声爷爷后,懂事的靠着苏高远的身边,小手放进苏高远苍老的大手里,微暖的手心让得老人家心里一动,眼圈有些微醺。
“爸。妈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从板楼上摔下来,而且这么严重。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苏承文看了眼床上的牛巧云问道。
“她去板楼上拿东西,不小心摔下来了。刚开始也没想着会这么严重,只以为她是摔到了,送来医院检查后也没见有什么大问题,谁知道几天前准备出院的时候却突然昏在了楼梯间,再送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医生说她脑子里有个恶性瘤子,刚好这次摔了之后淤血进了瘤子里,脑血管也出了问题引发了并发症。……没多少时间了……”
苏高远说话的时候语气还算平静,显然这些日子已经接受了牛巧云的事情,只是若是细看,仍然能看出他隐藏起来的难受,毕竟就算他平日里再和牛巧云吵闹,这几年牛巧云的也让他恨不得掐死她,可真正的到了这一天,看着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女人这么气息奄奄的躺在这里,他心里依旧是不好受,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明显的低了下来。
安清抿着嘴,想要安慰一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对牛巧云没有什么感情。要真说有的话,那也只有厌恶和恨意,上一世若没有她,她和苏承文走不到那一步,儿子不会入狱,女儿不会孤苦,而她最后也不会落得那般凄凉的下场,缠绵病榻一世不得善终。
就算后来重活一次,这个女人也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哪怕一丝的善意。在老宅的时候逼得她差点和苏承文离婚,出来后还时不时的闹腾一次。更是想着联合别人来害自己,若不是后来的日子她过的安好幸福。这种安稳的生活减轻了她心中对于苏家的怨怼,怕是她在有能力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这个婆婆。
如今她变成这个样子,她心里无悲无喜,既不高兴,也没什么同情之心。
苏承文看了看牛巧云,又找了医生询问了病情,得知目前牛巧云不过是在靠着那些医疗设备拖日子而已,才知道苏高远说的没有半点夸张,更有甚者,有些话医生还没告诉苏高远。
“医生,我妈她这样能不能转院?”苏承文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医生摇摇头,“她目前的情况已经到了末期,就算转到专门的脑瘤医院也没用了,而且她现在的身体极度虚弱,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根本经不起任何折腾。”
苏承文沉默,当看到牛巧云的样子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在医生明确告诉他这些之后,他还是觉得发堵。
“对了苏先生,你母亲的病情的确是没办法了,不过你还是要劝劝你父亲,人的生死祸福不能强求,他自己的身体也很要紧,你母亲住院这么久,他就一直一个人在这边陪着照顾你母亲,有时候夜里值班还能看到他强撑着没有休息,之前我曾经替他做了个身体检查,发现他血压很高,而且心脏也有些问题,他年龄毕竟大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他熬不住,你们当儿女的,能多照顾的就多照顾一些吧,毕竟是亲父母,就当给自己的孩子做个榜样也好,苏先生总不希望自己年龄大了也被孩子这么对待吧?”
那医生看着苏承文说道,说话时脸上也有些不认同,牛巧云住院这么久,他就只见过一次他们的儿子媳妇,而眼前这个人更是从来没出现过,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不会有个生老病死的,他显然把苏承文当成和那些不孝顺的儿女一样的人了,父母病了这么久都不出现,反而累的苏高远一个老人天天衣不解带的伺候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