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必去拉

繁体版 简体版
新必去拉 > 民调局异闻录.4 > 第一章 茹素者——尹白

第一章 茹素者——尹白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黄然拼下辈子也要得到占祖了,有了这个东西,自己的命自己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就算毁佛的大罪也可以忽略不计了。实在不行的时候,把他下辈子改成是世界首富的独生子。进了民调局之后也算见了点世面了,但是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神器。

“好了,占祖的事你们知道就行了,没事别出去瞎白话。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也对得起你们这顿饭了。”说着,萧和尚起身就要退席。他还没站起来,就被孙胖子一把按回到椅子上,说道:“老萧大师,先别着急走啊。不是我说,最近难得和你吃顿饭,你哪能这么就走了?”

听了孙胖子的话,萧和尚就是一皱眉:“你还想怎么样?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小胖子,刚才那点知识对得起这一桌子饭了,按理说你们都应该给我点找头。”孙胖子觍着脸笑道:“既然占祖的事都说了,就不差再说一点了。”萧和尚瞪着眼说道:“再说?说什么?”

“说说郝正义的事。”我替孙胖子说道。当时在妖塜里,郝文明听到他哥哥名字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竟然为了黄然去和尹白拼命。关于他大哥的事情,我和孙胖子都很好奇。问郝主任是绝对问不出来的。这个郝正义以前好像是民调局的人,但是我偷着去欧阳偏左那里,翻遍了民调局以前的人事档案,就是没有郝正义的资料。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当然要向萧和尚问个清楚。

“郝正义……”萧和尚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人名,他好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过了半晌,也不见萧和尚回魂,我又说道:“老萧,就是我们郝头的哥哥,郝正义。”这句话算是把萧和尚从回忆的思绪中带了回来,他喘了口粗气后,慢慢地说道:“郝正义和郝文明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以前就是特别案件处理办公室的人,比郝文明还要早来一年。把他招进特别办的时候,还是我和肖……肖三达一起去审查的,最后拍板招人的是高亮。郝正义可以说是我们三个一起招进来的。”

说到这里,萧和尚伸出两个手指头,反着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我愣了一下,孙胖子已经反应过来,他掏出香烟,抽出一根夹在萧和尚的手指缝里,又替他点着了火。萧和尚抽了一口香烟,又接着说道:“当时郝正义的业务能力在他那批人当中是出类拔萃的,我们三个甚至是拿他当我们的接班人来培养的。要是他待到现在,差不多就应该是民调局的局长了。高亮的年纪也不小了,八成也要退下来,和我一起做个顾问。”

这次没等孙胖子,我先插话道:“什么叫‘要是’他待到现在?他为什么不干了?”萧和尚苦笑了一声,对我说道:“他离开民调局的时候,我正在你老家开凌云观。他走的时候我没赶上,不过听高胖子的意思,郝正义是突然消失的。他和谁都没说,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国外了。高亮甚至为了他,曾经设了个局,特地去香港找他。没想到最后一刻被郝正义看穿了,高亮扑了个空,还是被他跑掉了。现在高胖子都想不通,郝正义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民调局。”

难怪黄然见了郝正义,都有把他拉进宗教委的冲动。想不到我们郝主任还有一个差点就要当成民调局局长的哥哥。关于郝正义的问题,萧和尚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无论我和孙胖子再怎么问,萧和尚也说不出来什么来了。

萧和尚再次闹着要走,被孙胖子没大没小地按在椅子上。孙胖子说道:“老萧大师,差不多了,还有一个小问题,你也说了这么多,不差这一点了。最后一个,上午闽天缘来干什么?你说他不是为了黄然,那又为了什么来的呢?”

这个问题萧和尚有点咬嘴了。占祖的事他刚才都说了,提起闽天缘来民调局的原因,他却不说了。最后在我和孙胖子的一顿软磨硬泡之下,萧和尚终于犹犹豫豫地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有一点儿消息走漏。否则别说咱们三个了,就连整个民调局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孙胖子听了连忙点头,他又给萧和尚倒了一杯酒:“要不你再来一杯,放松点儿再说?”萧和尚接过酒杯,一仰脖儿干掉,又嘱咐一边千万保密之后,才说道:“最近高亮在酝酿一次大的行动,要将这一年来,民调局收集来枉死的鬼魂送进阴世。枉死的人不能进鬼门关,阴司查得紧,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之前特别办时期,就办过类似的事情,可惜就因为事情办得不密,被阴司发现。就为了这件事,鬼门关关了整整一年。别说枉死的人了,就连寿终正寝的都进不了鬼门关。整整一年,阴世不收人,他们只能待在阳世。好好的也变得怨气十足,满大街都是怨鬼,你们俩都有天眼,自己想想,一到天黑是什么情况,我们特别办的人都不敢自己单独上街……”

关于民调局的大行动,萧和尚只说了个开头,就不再往下说了。无论我和孙胖子怎么激将诱导,他都是摇头,死活都不肯继续刚才的话题。最后我和孙胖子也放弃了,萧和尚又吃了几口菜,就要起身离开,没想到又被孙胖子拦住:“老萧大师,这还剩这么多的菜,那只八宝鸭子动都没动过,还有这盘子虾仁,刚才都奔龙虾去了,虾仁也没人动过,还有那只肘子……不是我说,糟蹋粮食遭天谴啊。”

还没等萧和尚反应过来,孙胖子站了起来说道:“老萧大师,我让老金把这些菜打包,给你晚上消夜。”话说完的时候,孙胖子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就听见他在门外喊道,“老金,给里面没动的菜打包,再来一瓶五粮液给萧顾问带走……”

我和萧和尚坐在包间里,我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萧和尚摆摆手,说道:“真的不行了,不敢再喝了。最近事儿忙,别喝多误了事儿。”说着,萧和尚打了个酒嗝,缓了一会儿,突然看着我说道,“小辣子,前一阵子我去看你爷爷了,在你爷爷家住了一晚上,唠嗑的时候他还说到你了,说你们老沈家出了你这么一个大处长。让我以后在首都遇到什么事就去找你,你一定拿我就当是你爷爷照顾的。你是没看见你爷爷说到你那时候的样子,乐得眼睛都成了一道缝了。”

萧和尚这么一说,再想想他和我爷爷的交情,我的心里开始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了。套他的话也就算了,还要骗他过来结账,萧和尚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今晚之后还不一定气成什么样。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萧和尚的双手突然捂住了嘴巴,他的喉头一抖一抖的,好像是正在压制吐意,过了一会儿,他勉强压制住了上涌的酒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向我说道:“我去厕所吐一下,吐完了就回来。”看我要起来扶他,萧和尚硬生生将我推回到椅子上,说道,“我去吐酒,又不是什么好事,你跟着干吗?坐着等我回来就行了。小胖子回来告诉他一声,五粮液让他退了,菜打包给我就行了,酒就不要了,我自己喝没什么意思。”说着,他的酒意上涌,萧和尚来不及说话了,捂住嘴巴就向卫生间的方向跑去。包间里只剩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在等萧和尚和孙胖子回来。

过了没多一会儿,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不是孙胖子和萧和尚,而是食堂的厨师长老金:“别等了,那两个货都走了。”说到这里,他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继续说道,“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也只能心里同情一下。这账还是要结的。”

……我的脑袋空白了几秒钟,明白过来之后说道:“孙……孙大圣呢?他……也走了?”老金的鼻子孔发出一阵不屑的声音:“他出了包间就一直胡说八道的,还做手势不让我说话,直接就顺楼梯下去了。萧顾问是坐的电梯。算了,别说他们了,我们要下班了,你先把账结了吧,加了两瓶五粮液,还有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一共是九千二……”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萧和尚也就算了,严格说起来他这算是自卫。可恨的是孙胖子,你撤的时候起码也给我一个暗示啊,再说下午明明说好的是我先撤,他殿后的。当下马上掏出电话给孙胖子打过去,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看着老金越来越不善的眼神,我只能生生咽下这一口气,掏出钱包说道:“你这里能刷卡吗?……”

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发现孙胖子正蹲在门口,没等我发作,他先一把拉住我,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准能跑出来……”

“废话,我结了账,谁还敢拦我?孙大圣,我算看出来了,你今天是和萧和尚一起坑我!”

孙胖子问明情况,当时就赌咒发誓是赶巧了,还要分担一半的账单。看着他的样子,我又犹豫了,难不成真的错怪他了?虽然万儿八块钱现在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大数字,但是一顿饭就吃了这么多,还是让我心疼不已。不过看着孙胖子真的掏出钱包,开始数钱的样子,我曾经的军人习气又豪迈了一把:“算了吧,我也不差这点钱,今天就算咱俩代我爷爷请萧和尚吃饭了吧。”但是看他孙胖子利索地将点好的钞票装回钱包的时候,我的心里又开始后悔,一时冲动了……

就在这顿饭吃完的第二天,萧和尚在民调局里好像突然消失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五室主任欧阳偏左。他俩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一个礼拜之后的事情了,这两人就像是从土里面钻出来的一样,满身满脸的黄泥,走路的时候,不停地从他俩身上掉泥土末子。他俩一回到民调局就直奔高亮的办公室,关上门,三人在里面谈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午饭的时候,都不见他们三个人出来。

萧和尚和欧阳偏左回来的消息传遍民调局之后,我还以为紧接着会发生什么大事,可能会和萧和尚嘴里民调局的大动作有关。但是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高亮那里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看着就要过小年了,就在萧和尚嘴里的大动作快被我遗忘的时候,今年年末最大的一次事件终于拉开了帷幕。

进了腊月,民调局的工作好像突然少了下来,本来还每天都有各地送上来的各种诡异事件报告,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局里没事的调查员越聚越多,整个民调局都显得闹哄哄的。自打我进民调局,这里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这样的日子一直到腊月二十三才算结束。

腊月二十三是民俗中祭灶的日子,这天早上我和孙胖子刚刚到了民调局,就看见门口停了两辆大巴车,高亮、萧和尚和郝文明等几个主任站在门口,就连难得露一次面的三室的莫耶斯也出现在高局长的旁边。除了二杨之外,也没有看见欧阳偏左和吴仁荻的影子。还没等我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郝文明赶上了车。这时,车里已经坐满了其他调查员。我看了一圈,在里面找到了几个说得上话的老熟人,熊万毅和西门链坐在最后面,看见我和孙胖子上车,连连向我们招手。

还没等我打招呼,坐在里面的熊万毅已经开始向我喊道:“辣子、孙胖子,这里有座位,过来坐!”看见是他俩,我和孙胖子自然不会客气,走过去坐在他俩的前排。没等我们说话,西门链先问道:“辣子,今天出了什么事?这一大清早的是要把我们拉到那儿去?”

孙胖子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说道:“我还想这么问你一遍呢,不是我说你,熊玩意儿,还以为你们二室的人消息能灵通一点,早知道我就去问我们郝主任了。”熊万毅扫了一眼车窗外面的那几位主任,又对着前排的孙胖子说道:“你问你们主任,他也得能告诉你。孙胖子,我磨了我们丘主任一早上,他连一个字都没告诉我。你要是真的能打听出来,记得告诉我一声。”孙胖子顺着熊万毅刚才的眼神,看了一眼外面站在高亮身边的萧和尚,回头对熊万毅打了个哈哈:“那算了,你们丘主任都不说,我能上哪里知道去。”

就在这个时候,人已经到齐了,各室的主任清点了自己的人马。除了六室之外,我们一室最是一目了然,破军的伤势刚好,这次的行动没算上他,他和王子恒带着几个调查员看着民调局,还有三四十人昨天晚上已经提前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做准备,剩余的人都在车上了。终于,我们乘坐的汽车开动了,高亮他们乘坐一辆商务面包在前面引路,我们这两辆大巴在后面紧紧跟着。也没有人告诉我们目的地在哪儿,汽车一路行驶,一直出了首都的范围之内,也没有到了目的地的迹象。

这一路上,除了偶尔加油才停车让我们下车方便之外,汽车都没有停过,就连午饭也是提前就准备好的汉堡包和矿泉水。看这个路线,这次的目的地恐怕是在河北省的境内。一直到了下午四点多,太阳已经挪到偏西的时候,在不知道什么城市郊外一个巨大的仓库前,我们的汽车终于停住了。仓库的大门前有一辆路虎已经停在那里了,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到了一步。

我们下车之后,就听见丘不老对着我们喊道:“都下车,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方便,厕所在左边,十分钟之后,在仓库里集合!到时宣布这次行动的目的。”丘主任说完,有一小半人向卫生间走去,剩下的人开始向仓库里走去。趁着熊万毅和西门链去了洗手间、我们身边没什么人的时候,孙胖子低声对我说道:“辣子,倾局出动,这次是不是老萧大师说的大动作?”我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看这架势,八成就是了,看看一会儿他们怎么说吧。”

等我和孙胖子进入仓库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大得有点不像话的仓库里面竟然停放着一辆老掉牙的蒸汽式火车,火车头后面拖挂着二三十个车厢。看见这辆火车,我们这些刚进来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辆火车不是为我们准备的吧?就算我们民调局的人全上去,有两节车厢就足够了,也不用拖这么多的车厢吧?

我们正觉得诧异的时候,就看见正对着我们的第二节车厢上慢慢地走下来一个老人。这位老人我和孙胖子都见过,正是前不久空手来民调局找高亮的民族宗教委的现任会长——闽天缘,看来仓库门前停着的路虎就是他的座驾了。闽会长下了火车,冲着正走过来的高局长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说话,闽天缘点头示意之后,走到高局长的面前,递过去一个信封。高亮倒是不避讳,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撕开了信封,里面装着的是几张票据和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确定了信封里面的这些东西之后,高局长将信封重新装好,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看见高局长没有什么异议,闽天缘冲着高亮微微笑了一下,随后又回到刚才下来的车厢里。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一个字,看来之前闽天缘来民调局的目的是达到了。

闽天缘回到车厢,高亮和那几位主任耳语了几句后,丘主任走了出来,示意我们上了最后一节车厢。等人到齐,丘不老站在车厢中间,对我们说道:“现在来介绍一下这次行动的具体情况……”

终于说到了正题,当下我们这些人都将目光对准了丘主任,就听见丘不老继续说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将一千八百个枉死的魂魄护送到阴间去。这次是利用腊月二十三这个阴司相对松懈的日子,在鬼门关上强行打开一个阴阳两界的缺口,把这些魂魄送进去。由于这条通往鬼门关的道路上有天然的散阴物质,魂魄无法自己前行,恰好有一条即将要报废的铁道线路正好到达我们此次的目的地,局里联系有关部门使用火车运送,而你们的任务是看管好这些魂魄,别在运送途中发生意外。”

说到这里,丘不老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他周围的调查员。看见大家没有什么问题,丘主任又继续说道:“这次运送的魂魄数量比较大,而且又都是枉死的,戾气比较大,在护送的过程中,你们要特别小心,如果发生意外,要以自己的安全为大前提,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武力让所有不安分的魂魄魂飞魄散。由于这次行动的特殊性,提前没有通告,如果有没带齐装备的人,一会儿到郝主任那里领取临时装备。”本来以为丘不老已经说完了,没想到丘主任好像又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件事,火车的前三节车厢不用你们负责,所有人禁止入内。好了,现在开始通知你们相对应的车厢,李达旦、张明达、云飞扬、萧明昌,你们四个到四号车厢……”

丘主任将在场的调查员差不多说遍之后,终于说到我的名字:“沈辣、孙德胜、熊万毅、西门链,你们四个在这一节车厢。”说完,丘不老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六点魂魄开始进入车厢,六点半准时发车,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就到各自的车厢中,开始准备这次行动吧!”

丘主任说完,周围的调查员纷纷起身,走出了车厢。有的直接找到自己对应的车厢;有的凑到郝文明的身旁,去领取临时装备;还有的凑到自己主任的身边,小声嘀咕着什么。不多时,这节车厢里面只剩下我、孙胖子、熊万毅和西门链了。检查了自己身上的装备,确认无误之后,我们四个人凑在一张桌子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一声尖厉的哨声,我们四个人同时向车窗外看去,就见仓库里面十几个房间的门都被打开了。无数个雾蒙蒙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些人影就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十分有顺序地走到各个车厢的门口。我们这些车厢门都没有关,就看见这些人影在进入到车厢的一瞬间,这些雾蒙蒙的人影突然实体化了。雾气消散,里面的人影除了一脸的死灰和浑身散发厚重的阴气之外,光看外表,这些魂魄有男有女,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到底还是枉死的鬼魂。随着上车的魂魄越来越多,我开始感觉到车厢的温度开始慢慢地下降。本来还算暖和的车厢里,我们四个人说话的时候,嘴里已经开始哈出了白气。不过这些魂魄好像更害怕我们,他们进了车厢,就坐在远离我们的座位上。但是随着上来的魂魄越来越多,后进来的魂魄在无奈之下,开始慢慢地向我们靠拢。

我们四个人刚才就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分成两组,守住车厢两头,看住中间这些魂魄,一旦出事,也能前后照应。看着上来的魂魄越来越多,我们四个人同时站起身来,我和孙胖子向车厢前门走去。看到我们走过去,本来还聚在一起的魂魄“呼”地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我们这节车厢有一百零八个座位,这些魂魄加上我们四个人是按着满员安排的。现在我们四个人的座位上,左右都没有魂魄敢坐在旁边,最后倒是有十来个魂魄站在车厢的中间。孙胖子冲着我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到底是快过年了,真是应景,这趟火车也能有站票。”

看着这一车厢的枉死鬼,我完全没有附和孙胖子的心情。无意中向车窗外扫了一眼,突然车窗外的一幕吸引了我,就看见萧和尚带着一个雾气萦绕的魂魄慢慢地向前面的车厢走过去,在经过我们这节车厢的时候,我的脑袋里无缘无故地抽动了一下,就好像头里面有一根细绳,我的脑袋被它拽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痛,但是脑袋里面有异物的感觉相当明显。我看着这个魂魄的背影觉得眼熟,应该是在哪里见到过。这时,孙胖子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见了刚刚过去的萧和尚与那个雾气萦绕的魂魄,他打开车窗探头向萧和尚喊道:“老萧大师!你在哪节车厢?一会儿我去找……”

他话还没有说完,萧和尚突然回头向他厉声喊道:“闭嘴!把车窗关上!”在我的印象当中,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萧和尚这样,尤其还是对着孙胖子。

孙胖子一脸悻悻地关上了车窗,对我嘀咕道:“老萧这是怎么了?吃了枪药了?脾气这么冲,不是前一阵觍着脸求我带他去‘天上人间’的时候了。”我看着萧和尚身边那个魂魄的背影,说道:“大圣,你看看老萧身旁的魂魄,是不是觉得眼熟?”

孙胖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眼熟还是说不上,但是这个魂魄看着怎么不太正常?不是我说,看走路的架势就像中风后遗症一样。”

萧和尚身边的魂魄走路的姿势是很怪异,它的样子有些浑浑噩噩的。每走个十几步就站在原地不动,这时需要身边的萧和尚做出向前走的手势引导它一下,这个魂魄才慢慢地继续向前走去。我悄悄地打开车窗,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地向前走去,看着魂魄的背影,我越来越觉得看着眼熟,眼看一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萧和尚突然转身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他那异常冰冷的眼神吓得我一哆嗦,马上就要出口的名字在脑子里也变得更加混沌起来。这是什么情况?刚才看我的那个人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不着四六的萧和尚吗?

看了我一眼之后,萧和尚和身边的魂魄继续向前走去,走到最前面的几节车厢时才停住脚步。这时孙胖子也将脑袋再次探出了车窗之外。萧和尚又做了一个手势,魂魄转身跟着萧和尚上了火车的第二节车厢。

看见他们进了车厢,我才关上了车窗,孙胖子说道:“辣子,看出来是谁了吗?”我摇摇头,本来一个人名已经呼之欲出了,但是被刚才萧和尚那一眼吓得差点连孙胖子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努力地整理了一下思绪,还是想不起来那个魂魄是谁。

就在这时,火车的汽笛响了起来。火车已经开始慢慢地向前运行了,突然孙胖子又对我说道:“辣子,前面三节车厢不让我们进去,第一节车厢里是闽天缘,刚才萧和尚进了第二节车厢,还有一节车厢里面会是谁?高亮不会已经在里面了吧?”被他这么一打岔,我算是彻底想不起来萧和尚身边的魂魄是谁了。

“你说吴仁荻在第三节车厢里我都信,不过就是不可能是高局长。”我指着车窗外站着的几个人说道。孙胖子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高亮一行人正在站台上看着我们这趟列车缓缓地向前行进。随着火车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几个人连同仓库,终于都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火车行驶之后,车厢里众魂魄还是一副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车窗外移动的景色完全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这些魂魄几乎都是一个姿势,不管是坐在座位上的,还是站着的,都将头垂得极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脚面,上百个魂魄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上去阴气森森的。就算是我们民调局这四个看守,看见这幅景象心里面也多少有些恐惧。

在这些魂魄当中,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魂魄的身体异常肿胀,浑身上下都湿答答的,顺着头发还在不停地滴着水。要不是它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几乎都快忘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它好像也认出了我,和我对视了一眼,就马上拼命地将头低下,恨不能将头扎进裤裆里。

孙胖子也注意到我的异常,他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找到了那个肿胀的魂魄,孙胖子扭脸对我说道:“辣子,你认识它?你以前溺水而亡的朋友?”我冲着那个魂魄冷笑了一声,随后对着孙胖子说道:“大圣,还记得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吗?就是有一次差点被水鬼抓了替身那次?”

“就是这个哥们儿?不是我说,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孙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水鬼,顿了一下,向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辣子,想干吗你就去干,我就当做没看见,放心,熊万毅和西门链也是自己人。到时候就说这个水鬼想跳车逃走,我们迫不得已……那什么,你懂得。”

“懂个六啊,算了吧,都这么多年了。再说那时候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吓得我几天没睡好觉,淋了一盆的狗血,臭了好几天还不敢洗掉。那年的期终考试三门不及格,回老家让我亲爹揍了一顿,我三叔陪了我几天,耽误了他一次进军校的机会……你!那个水鬼!就是你,别装听不见,过来!”说着说着,我想起当年那种种的一幕,我气得牙根直痒痒,指着水鬼大声呵斥了一句。

对面的熊万毅和西门链被我最后这几句说得摸不着头脑,熊万毅看着我们的方向说道:“辣子,你怎么了?这是和谁呀这是?”孙胖子替我说道:“熊玩意儿你们俩别管,这是辣子的私人恩怨。还有你们……”孙胖子说着,抽出来民调局特制的甩棍,将棍身甩了出来,指着水鬼四周的魂魄说道,“私人恩怨,不关你们的事,不想魂飞魄散就都让开!”

孙胖子的话音刚落,水鬼四周的魂魄“呼”的一声,向四外散开,将水鬼四周的位置全都空了出来。孙胖子凑到我耳边说道:“辣子,别动枪,子弹少了,回去你还要写报告。用你那把短剑,要不甩棍也行,别担心人数,不是我说,一个车厢一百多个枉死鬼,少了一个两个也看不出来。”看孙胖子的样子,似乎比我都要兴奋,这时我好像有点骑虎难下了,原本我的意思就是把水鬼叫过来骂一顿,了不起再踹它一脚。当初它也没把我怎么样,它现在还是枉死鬼,说明这么多年这个水鬼一直没有再去找替身,也没有多大的罪,犯不着就这么让它魂飞魄散吧。

这时候,水鬼已经从座椅上滑落到了地上,他半卧在地板上,浑身抖个不停。孙胖子还在一旁不停地煽风点火,他最近喜好王玥波的评书,当时就来了几句:“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辣子,你就别瞎客气了,动手招呼吧!”说着,他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借着孙胖子的这一推,我向前跨了一步,没等我有什么动作,就听见车厢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辣子,孙大圣,你们俩在干什么?”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萧和尚,顺着声音看过去,在车厢的顶部找到了一个小巧的摄像头和一个内嵌式的小喇叭,声音是从小喇叭里传出来的。孙胖子向摄像头做了个鬼脸,回头有些愤愤地对我说道:“没戏了,不是我说,车厢里还安了摄像头,这主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看他的样子,还以为当年被水鬼吓着的人是他。

我和孙胖子重新回到座位坐下,众魂魄也陆续回到刚才的位置。那个水鬼半靠半卧地倚着座位,还是满脸惊恐地看着我。我冷哼了一声,把头扭向窗外,冷不丁看见了一个异常的事情。在漆黑的景色里时不时就有几辆摩托车超过我们这趟火车,而且因为是天黑的缘故,摩托车开得都并不快,也就是比自行车快点有限。刚才火车开启之后,我的注意力都在车厢里的魂魄身上,现在才发现我们这趟列车竟然开得异常缓慢,不是说急着把这些魂魄送到阴世吗?就这个速度,还不如坐大巴了。

“辣子,别看了,这火车就这德行了。”孙胖子看着我的样子笑了一下,他好像早就发现了火车异常缓慢的速度,说着掏出了香烟,分给了我一根,他自己也抽上了一根,吐了个烟圈,孙胖子慢悠悠地说道,“这是五六十年代的老古董了,早就过了使用年限了,还拖挂了二十多个车厢。能跑起来就不错了,不是我说,你也别拿它当高铁用。”

“大圣,你以前不是缉毒警吗?连火车的年限都知道,这个铁路警察都不一定知道吧?”我完全没想到孙胖子会对火车的状况知道得那么清楚。我这时才反应过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和他讲我以前的事情,但是孙胖子的过去,他却没有怎么讲过。

孙胖子呵呵一笑,扫了一眼众魂魄后,说道:“警校毕业的时候,在铁路上实习了一段时间。当时火车司机的待遇比警察好多了。你也知道,我也没什么亲戚,做个火车司机再适合不过了,当时就想改行干火车司机,我可是正儿八经学了几天火车理论的。可惜后来实习结束之后,不知道怎么被缉毒处挑去了。不是我说,要不是这样,现在这辆火车弄不好都是我在开。”

孙胖子说到最后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味当年的美好时光。看着孙胖子这一脸陶醉的样子,我还想挖苦他几句,可没等我说话,突然前面的车厢里“啪啪”地响起了一阵枪声。枪声刚落,我们四个人就同时站了起来,看见熊万毅和西门链已经拔出了手枪,我和孙胖子也解开了枪套。与此同时,前方又有几声枪响传了过来,伴随着这几声枪响,又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车厢里的众魂魄听到这阵阵惨叫声,都变得有些躁动起来,它们本来低垂的脑袋突然都抬了起来,一对对白花花的眼仁儿直勾勾地盯着我和孙胖子身后的车门。熊万毅冲着我和孙胖子说道:“好像是前一节车厢出事了,你们俩小心点!”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的喇叭里响起了萧和尚的声音:“沈辣、孙大圣,你们俩去前一节车厢协助控制局面!熊万毅和那谁谁,你们俩看好这一节车厢!”萧和尚的话音刚落,我眼前那道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车门已经打开了,门的那边有人向我们这边大喊道:“过来帮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枪声打断。

我不敢耽误,拔出手枪向那边冲了过去,孙胖子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当我们俩进入前一节车厢时,眼前的一幕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混战。这节车厢里面的魂魄好像疯了一样,正在相互撕咬,负责看守这节车厢的四个调查员都是一个架势:一手握枪,一手拿着甩棍,在魂魄群里面抽打,开枪击杀闹得最凶的魂魄。虽然他们几乎每一下都让一个魂魄魂飞魄散,但是就这样,还是不能分开这些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得癫狂的魂魄,反而已经有不少魂魄将注意力转向了这四个调查员的身上。

眼看着有魂魄已经冲到了其中一个调查员的身边,那名调查员来不及转身,眼看魂魄就要侵入他的体内,我一枪打出去,正中魂魄的脑袋,子弹没有任何阻力,穿过它的脑袋又打在前面一个魂魄的脸颊之后,打破了车窗,射了出去。两个中枪的魂魄在惨叫之后,化成了一道虚无的烟雾。

这时车厢里的魂魄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但是剩下的魂魄还在相互撕扯着,没有一点停手的迹象。就我们这一路打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一车厢的魂魄就都是一个下场了,不是被我们打到虚无,就是被他们的同类打到虚无。

孙胖子也抽出了甩棍,在魂魄群里来回抽打着,就算是枉死的魂魄戾气重一些,也架不住三四下。孙胖子边抽打着,边对车厢里一个相熟的调查员说道:“老莫,这是怎么个情况?”那个被孙胖子叫做老莫的调查员骂了一句三字经之后说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无缘无故就都发了疯,它们几乎同时从座位上跳起来,然后就开始群殴。开始还是相互撕咬,后来有几个就对我们来了。他奶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社会火并。”说着他举起甩棍对着面前两个互相撕咬着的魂魄没头没脸地抽打过去。

眼看着这节车厢的魂魄只剩下一半了,就听见我们那节车厢里也响起了一阵枪响。紧接着,只听熊万毅大声喊道:“辣子、孙胖子,你们快回来!”

熊万毅这一嗓子吓了我一跳,我猛地回头看去,就看见我们那节车厢里也发生了变化,在靠近车厢边缘的十几个魂魄像发了疯一样相互攻击着。好在大多数的魂魄没有受到影响,它们远远地避到车厢尽头,这时也顾不上惧怕熊万毅和西门链了,众魂魄聚集在他两人的左右,都是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事态的发展。

熊万毅和西门链已经开枪干掉了几个闹得最凶的魂魄,但是没有一点作用,剩下的魂魄还是十分“忘我”地撕咬、扭打在一起。我的手枪里已经没有几发子弹了,还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备用弹夹舍不得用,当下我收了手枪,将“祖传”的短剑拔了出来。

“嗡……”短剑出鞘,突然无故自鸣起来,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也没有听到三叔说起过。短剑自鸣的同时,好像还有一种巨大的吸力在这车厢的右侧吸引着短剑。我朝吸引力看去,就看见那个方位只有两个魂魄在地上撕咬着,其中稍显吃亏的一个魂魄正在偷眼看着我。在它看向我手中短剑的瞬间,这个魂魄的眼睛发生了变化,一抹暗红色的光晕,在它的眼球闪过,这个瞬间正好被我看到。

这个魂魄有问题!它那种忘我的状态是装出来的。我瞬间反应过来,手握着匕首就向它刺过去。我的步子刚刚迈出去,就听见后面的孙胖子大喊了一声:“把耳朵都堵上!”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就听见整个车厢里突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孽!……”

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再明白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刚才这一声猫叫比起天山的那一嗓子,分贝好像低了不少,作用也远比不上天山那次。我的手脚虽然酸麻无力,但还是勉强能撑着地面站起来。缓了一会儿,我回头看去,就见孙胖子大头朝上地躺在地面上一抽一抽地,手里还握着一个小巧的MP3,想都不用想了,刚才那声猫叫就是从这个MP3里发出来的。不过要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之前,你倒是先说清楚啊。看见我起身,孙胖子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过来……扶我一把……”

“你先躺着凉快一会儿。”我恨恨地对他说道,说完又扭脸看向刚才那个诡异的魂魄。这个时候,两个车厢里所有的魂魄都被刚才那一声“孽”震到了车厢的窗户和车门上。这些魂魄都像木雕泥塑一样,保持着刚才听到猫叫时那一瞬间的动作。在众魂魄中,我一眼就找到了刚才那个魂魄。

这个魂魄已经变了颜色,就像衣服洗久了掉色一样,从之前的死灰色变成了灰白色,看着就跟香烟的烟灰一个颜色。它眼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和其他的魂魄一样,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看样子刚才那一声叫,虽然对人削弱了很多,但是对魂魄还是保留了天山时的杀伤力。我走到它的身边,举起短剑对着它的脑袋劈了过去。

魂魄没有实体,我这一下子就像劈在空气中一样,力气使得大了点,还差点晃了自己一个跟头。短剑削中它的脑袋的时候,车厢里突然弥漫出一阵让人作呕的腥臭来,这个魂魄的身体由灰白又变成惨白,并慢慢地变淡,最后变成透明色消失在了空气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