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必去拉

繁体版 简体版
新必去拉 > 民调局异闻录.4 > 第六章 四十年前的罪恶

第六章 四十年前的罪恶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第六章 四十年前的罪恶

2018-04-15 作者: 耳东水寿

第六章 四十年前的罪恶

看着张然天的这副样子,我心里不由一阵恍惚,要将谢家绝户的人真的是他吗?

随着拦海坝的塌陷,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Www.Pinwenba.Com 吧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拦海坝边缘的那一处缺口。现在的码头和拦海坝已经成了禁区,没有人再敢轻易地尝试走过去,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这时孙胖子和郝正义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本来底气最足的两个人现在都拿不准了。张然天半躺在地上,他受伤的左腿已经被鲜血染透,可能是牵扯到了哪根神经,张然天的左腿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雨果主任查看了张然天的伤口后,皱着眉头走到孙胖子身边,说:“他伤到神经了,怕是以后好了也会留下点后遗症。孙,这一次你不走运了。”

这个时候,对面人群里走过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子。他犹犹豫豫地走到孙胖子的面前,不尴不尬地笑了一声,对着孙胖子说道:“这位领导,我们王市长想请您解释一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孙胖子正找不着发泄的地方,他翻眼皮瞅了远处那位副市长大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对来人说道:“嘿嘿……你去问问你们家的这位副市长,我犯得着跟他去汇报工作吗?还真以为山高皇帝远他就是土皇上了?像他这样的,在首都一块砖头能拍死六个,就连看眼儿的都比他官大……”

副市长距离虽远,但是架不住孙胖子的嗓门儿大。副市长大人气得脸色铁青,他只知道孙胖子是男方家的朋友,是首都的厅级官员,并不知道孙胖子的底细,又当着这一大群人,他不好发作,只是把脸转向了一边,当作没有听见。这边孙胖子还不算完,他接着说道:“不是我说,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让我去汇报工作……”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嘴里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阿猫阿狗……”

他好像想到什么,不再理会传话的瘦子,几步就到了杨军的身边。孙胖子在杨军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杨军听得直皱眉头。但是孙胖子说完的时候,杨军明白了孙胖子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将背包里的黑猫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交到孙胖子的手上。这还不算完,杨军又在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在里面倒出来一颗黄豆大小的药丸。

本来我还以为这颗药丸是测谎用的,要给张然天吃,没想到杨军却将药丸塞进了黑猫的嘴里。可能是因为天亮的原因,和昨晚相比,黑猫的状态强了一点,它的眼睛稍微地睁开了一点,惊惶地和孙胖子打了个照面。他还真是天生的就和财鼠、黑猫这样的动物有缘,看清了是孙胖子,黑猫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将小黑脑袋埋进了孙胖子的胳膊下。

孙胖子怀抱着黑猫,慢悠悠地向张然天走过去,边走边说道:“张总,不好意思,兄弟我一时失手,把您伤着了。幸好是伤在您肉厚的地方,要在再往中间偏两寸……不说了,都是误会张总,总之是兄弟对不起您了。”张然天两手撑着坐在地上,腿上的伤口疼得他直抽凉气,他满头大汗,看了孙胖子一眼,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眼看就要走到张然天身边的时候,孙胖子好像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他身子前倾,手上的黑猫好像抓不住似的,向张然天的脸上扔了过去。黑猫在出手的刹那,看见了前面的张然天,它脖子、后背和尾巴上的黑毛瞬间奓了起来,一声招牌式的惨叫波:“孽……”

孙胖子抱着黑猫走到张然天身边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八成要来这么一出。等到孙胖子把黑猫扔出去的同时,我已经捂住了耳朵。但是这对于黑猫的这声惨叫来说,完全无济于事,声音直接就穿透了我的手掌,贯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头脑中一阵眩晕,一连后退了几步,被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不至于摔在地上。黑猫的这次叫声和之前几次不太一样,我竟然没有晕倒,就连孙胖子也只是一屁股坐到地上,没有之前的效果,应该是刚才杨军喂了那颗药丸的缘故。

随着这一声“孽”,除了我们几人之外,剩下的不管是谢家的还是对面来参加婚礼的人,一个不剩全都昏倒在地。而那位总经理张然天,听见这一声猫叫,他竟然一条腿跳起来,一巴掌将飞过来的黑猫打落在地。黑猫哀号一声,不再找孙胖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又再次跑回到杨军身边,一团黑影一样,顺着杨军的裤腿直接蹿到他的肩头。又改变路线,用爪子扒开了杨军的背包,一头钻了进去。

这时,郝正义和萧和尚等人已经将张然天围住。张然天看着周围都是晕倒的人,他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孙胖子坐在地上笑呵呵地看着张然天,说道:“张总,您这是怎么了?不是我说,一只小猫就把您吓成这样了?”

张然天没搭理孙胖子,他一瘸一拐地在原地走了几步,适应了一下双脚落地的感觉;但也就是只走了几步,他就失去了平衡,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萧和尚看着他的样子哼了一声:“你也别多想了,就算你的腿脚没伤着,你也跑不了。”

张然天看了萧和尚一眼,转头对孙胖子说道:“要不是鞋面和裤子上的那些脏东西,你能发现我吗?”孙胖子坐在地上嘿嘿一笑,说道:“老张,也别把自己想得天衣无缝似的。不是我说你,就算没有探阴灰,你的小辫子也露出来了。”

看到张然天不以为然的表情,孙胖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说道:“老张,不是我说你,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胆子这么大的总经理。还是那句话,戏演过了。总经理再大,也是老板的员工。亲眼看见了有和谢家不相干的人都死在海底了,就连你老板的女婿都不敢待在这儿,你还这么‘兴致勃勃’在谢厐身边忙前忙后的。要么你是他亲生儿子,要么你确信自己不会受到谢家这些人的连累。问题就是……你哪来的这种自信?”

张然天这时已经看不出来之前对待谢厐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了,他转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家众人,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就算谢家的人都死绝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和我有关系。”孙胖子打了个哈哈,说道:“老张,你这话说得有点大了。”他手指向晕倒的那些人一划拉,继续说道,“他们只是身在此山中,又被你吓着了。等这件事过了,一定有人会怀疑你的。”

“未必。”张然天的脸色有些惨然,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是事后,就更不会有人怀疑我了。”他的这句话连孙胖子和郝正义都听不明白了。张然天看着孙胖子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最后一个死的人是……”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嘴里蹦出来一个字,“我”。

他这句话说完,孙胖子眨巴眨巴眼睛,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又咽了下去。倒是萧和尚走到张然天的身前,说道:“说说吧,谢家的人到底怎么你了,要你这么绝。还有,你是怎么做到的?”张然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面和裤腿沾满的探阴灰,缓缓地说道:“你们也不是一般的人。”张然天抬头对着萧和尚说道,“先听听我的故事?”

故事的源头是四十多年前。当时这里还是一个小渔村,这座小岛也不过是给来往船只作补给淡水的小码头。那个年代恰逢全国各地都在如火如荼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巨大革命,一句“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让无数的城市应届初中、高中毕业生来到了农村扎根,其中有一位叫作张晓兰的南方姑娘作为下乡知识青年来到了这个小渔村。

那一年张晓兰只有十六七岁,可能是南方水土滋养的关系,张姑娘生得是异常脱俗秀丽,若是晚生个几十年,绝对会把大多数的电影明星都比下去。本来她的下乡地点是北大荒的农垦兵团。但是不知道怎么阴错阳差转了几个下乡地点,最后就把她打发到这里来了。

张晓兰的到来让这个北方的小渔村有了一丝躁动,就连附近的几个村子都知道这里来了一个南方的大美女。经常有其他村子的年轻人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这里就为了能看上张晓兰一眼。曾经发生过为了占个好位置看张晓兰出门,两帮年轻人在村子青年点门前大打出手的例子,还是紧要关头村支书带着治保主任和民兵及时赶到,连打带吓才把两拨年轻人撵走。

当时的那位村支书就是谢厐。他当上村支书不到一年,就把所有的村干部都换上了他们谢家的人,上到会计、民兵排长,下到几个生产队的队长无一不是姓谢的。在这个村子里,说话好用的第一个是**,第二个就是他谢支书。

自打张晓兰到了这个小渔村,谢厐也是有事没事地就在青年点里待一会儿。他每次都不空手,要么是刚打上来的几条海鱼,要么是半斤花生瓜子,还有糖块什么的。在那个时期的小渔村里,这些东西已经算是很阔绰了。这些下乡青年倒是希望谢支书能时不时地多来几趟,没用多长时间,谢支书和这几个下乡青年已经打成了一片。他还在其中认了几个干儿子、干闺女,这其中就有张晓兰一个。

开始张晓兰还以为自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了贵人,认了干爹不算,还认了谢厐的老婆(不是谢莫愁的亲妈)做干娘。从此之后,有事没事就被干爹干娘叫到家里,吃一顿好的改善改善生活。但是她没有留意到,谢厐其他的几个干儿子、干闺女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一转眼到了年根,看着知青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渔村回老家过年,张晓兰也开始着急起来。谢厐之前答应她帮着买回老家的火车票,但是眼看距离过年越来越近,还是没有消息。张晓兰催了几次,谢厐都是一个说法:“已经托朋友去买了,这一两天就能拿到票。”

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五。火车票终于买到了,但是拿票的时候张晓兰傻了眼,买票的那个人把地址搞错了,目的地根本就不是张晓兰的老家。这时已经没有直达张晓兰老家的火车了,就算中途转车,五天的时间也来不及在年三十之前赶回老家了。张晓兰急得直哭,谢厐在旁边一顿地劝说,最后张晓兰只得在小渔村里过年了。

这时的知青点只剩了她一个人了,谢支书让张晓兰搬到他家去住。开始张晓兰还犹豫了一下,但是架不住这里晚上就她一个人,自己住着害怕,加上谢厐两口子天天过来动员,最后张晓兰还是决定去谢厐家里过年了。四十年后,谢家几乎被灭门的惨剧就在那一年的三十晚上种下了祸根。

到了年三十晚上,村子里几乎所有的谢家人都聚集在谢厐的家里。和平常的北方农村一样,吃饭的时候,谢家也分成了男女几桌。本来张晓兰应该在女桌吃饭,但是过门就是客,张晓兰还没等坐稳,就被谢厐等人拉上了主桌,守着谢家老太爷(谢厐的老爹)坐在一起。

开始这些人还算规矩,除了喝酒划拳时的嗓门大了点、偶尔来一两个荤段子,张晓兰不太适应之外,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而且谢家的年夜饭做得也丰富,当时虽然还是物资匮乏的年代,但是桌上除了当地特产的新鲜鱼虾、海参鲍鱼之外,还有谢厐之前托了不少的人情、花高价从别的南方下乡知青那里买到的小半只金华火腿,这算是为了张晓兰特意准备的。只是当时北方人不知道做法,好好的金华火腿给炖了粉条。

就这样,张晓兰也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心中本来还有的一点警惕性也荡然无存。谢家的人频频过来敬酒,张晓兰喝的是当时山枣蜜之类的果酒,只有很少的酒精成分,喝着跟糖水一样。仗着这点,张晓兰也没有多想,有来敬酒的她几乎都是来者不拒。只是她没有发现,吃喝了一会儿,趁着张晓兰不注意和上厕所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人往她的果酒里面兑白酒了。开始还是少量的,等她适应了几杯之后,再兑白酒就是越来越多了。

没有多久,张晓兰就觉得有些恶心了。这时她还是天真地以为是果酒喝得太多,多少有一些酒精反应。不过再有敬酒的她就不敢喝了,但是这时候有几个谢家的年轻人半开玩笑地开始给张晓兰灌酒。这个时候,张晓兰终于察觉不对头了。几个年轻人按住她的手脚,谢厐的一个侄子捏着她的鼻子开始灌酒。大半瓶的小烧灌了下去,张晓兰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了,她就觉得天旋地转,桌子板凳都在自己的眼前晃悠。再看这些姓谢的人,都已经不是刚才的模样了。

谢厐将屋里所有的婆娘和小孩子都撵走了。这些女人好像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个个都沉默不语的。还有几个女人有些藐视地看了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张晓兰一眼,但是马上就被自己的男人连推带搡地赶出了屋子。这时,负责灌酒的年轻人又把半瓶小烧给张晓兰灌了下去,张晓兰终于忍不住了,她双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她脑海中留下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谢家的男人们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十二点,是零点的鞭炮声把张晓兰惊醒的。她醒的时候,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活动着。这个男人她并不陌生,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叫他干爹的。床下床上都是谢家的男人,这些平时她叫作爷爷、伯伯、叔叔和大哥的男人。

张晓兰的下体就像撕裂一样地疼痛,她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晓兰哭喊着想要爬起来,换来的却是谢厐的一顿毒打。一直打得张晓兰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谢厐才重新在张晓兰身上发泄着兽性的**。谢厐从她的身上离开之后,谢厐的几个兄弟又陆续在张晓兰的身上重复着刚才谢厐的动作。一直到天亮,所有的男人都在张晓兰的身上发泄完兽欲之后,张晓兰才算暂时得到了解脱。

谢厐的一个侄子将张晓兰的衣服扔给了她。此时的张晓兰目光已经呆滞了,**和精神上受到的双重打击将她推向了崩溃的边缘。看见她没有穿衣服的意识,谢厐开门喊过来门外的婆娘,让她给张晓兰穿衣。接下来更恶心的一幕又上演了,五六个女人冲进来,不对着自己的男人打骂,而是冲着张晓兰去了。仿佛是她主动来勾引谢家这二十几个畜生的。这几个谢家的媳妇过来冲着张晓兰就是一顿嘴巴,只打得她嘴角、鼻子和耳膜都开始流血。最后还是谢厐看不下去了,才过去强行给拉开的。

谢厐亲自给张晓兰穿衣服,一边给她穿,一边在张晓兰的耳边说道:“已经这样了,想告就去告吧,不过要是我蹲大狱被枪毙,你也好不了。一张扬开,破鞋你是当定了,而且我要是出事,其他姓谢的就去你老家,弄死你的爹妈和弟妹。别以为你家在哪儿我不知道,你家来信的时候,我抄了地址就在我的村部桌子里。你爹妈都是教书的,弄死他们比弄死一头猪还容易。”

张晓兰这时已经麻木了,行尸走肉一般任由谢厐给她胡乱穿上了衣服。再由谢厐的两个侄子推着自行车将她送回到知青点。这两个畜生在这里又一次奸污了张晓兰。这时的张晓兰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一摊死肉一样地任由他俩发泄。他俩走的时候,还将张晓兰屋里的粮票和现金都翻出来带走了。

两个畜生走了之后,张晓兰不吃不喝地待了三天。初三这天,乡里革委会听说有一位下乡的知识青年没有回家过年,专程派人来看望这位优秀知青。才发现已经被冻得只剩一口气的张晓兰,要不是那一年冬天出奇地暖和,张晓兰在初一那一天就已经被冻死了。

张晓兰在乡卫生所里住了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谢厐还来了几次,但是见到张晓兰还是浑浑噩噩的,床上吃床上拉,已经没有正常人的行为模式了。谢支书悬着的心算是暂时放下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晓兰疯了的时候,张晓兰却神秘地失踪了。

张晓兰的失踪着实让谢厐紧张了一阵,但是转天上午,就有人在城里的火车站看见张晓兰登上了南去的列车。张晓兰没有去告官,这个消息让谢厐紧绷的神经稍微地松弛了一下。说实话,三十晚上的那件事情本来不应该是那么发展的,起码不应该像现在这么严重。事情的由头在谢厐的几个侄子那里,那几个半大小子都是十五六岁,几个浑小子平时生鱼生虾生海参吃多了,火气憋着出不来。平时他们招猫撵狗地胡闹,碍着谢厐的面子也没人敢说什么。但是随着他们的年纪越来越大,干的事也越来越出格了。

从这两年开始,这几个小王八蛋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夏天翻墙去看刘寡妇洗澡,冬天扒厕所的墙头看大姑娘、小媳妇尿尿。让人抓到过不少次,拧着这几个小王八蛋的耳朵来找谢厐评理。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谢家的势力再大,也不好意思为了这事和人动粗。为这,谢厐和他那哥几个不知道打了这几个小王八蛋多少次。但是好了没有三天,这几个小王八蛋又排队看刘寡妇洗澡去了。

后来,谢厐的一个叔伯大哥(也是其中一个小王八蛋的家长)出了个馊主意:“这几个小兔崽子就是被火气憋的,找个女的给他们泄泄火,这几个孩子的年纪也大了,也该让他们尝尝女人的味道了。”这个主意让谢厐犹豫了一下,倒是没有反对,当时的年代对于情爱的事情虽然保守,但是到了农村里反而放开了许多,谢厐自己在这个村子里就不止一两个姘头。

拿定了主意之后,就开始物色人选。本村的人不合适,最后选定了邻村的一个破鞋。这事谢厐没有脸去,还是出主意的他那个叔伯大哥亲自去谈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谈的,但好歹也是谈妥了,对方也不要钱,一个人三十斤粮食(十斤细粮二十斤粗粮),而且不能一起来,找几天晚上,就在看海的棚子里,一晚上一个,直到都睡了一遍为止。事情已经谈妥了,就差把粮食给破鞋送过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张晓兰来到了这个小渔村。

张晓兰的出现让那几个小子的眼睛又亮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漂亮的南方姑娘,当时眼睛就直了。之后就开始有事没事地在知青点转悠,只要张晓兰一出来就跟在她的后面,张晓兰上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为这和知青点的男知青不知道打过多少次架了。而且这几个小子对邻村的破鞋也没了兴致,到了日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愿去,怕白花了粮食吃亏,最后还是谢厐的一个光棍弟弟替侄子们完成了任务。

这几个小子都看上了张晓兰,在外面为了张晓兰和别人打,回家里关上门自己人又打了起来。这简直要把谢家的大人们气疯了。眼看着就要出人命了,谢家的人才又聚到一起商量起来。最后还是谢厐的那个叔伯大哥又出了主意:“既然孩子们都看上了张晓兰,那么就让他们和这个小姑娘睡一次,都是小孩崽子,睡一次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就消停了。”

这一次谢厐是死活都不答应了,找破鞋还说得过去,人家张晓兰是黄花大闺女,凭什么让你们家小子糟蹋?这时谢厐的二爹说话了:“我说老大,你是死脑筋啊,非得让那个小丫头片子知道吗?”这话说得谢厐愣住了,最后还是那个四十年后第一个暴死的人说出了他的计划……

之后的一切都是按着谢家人的计划来进行的,谢厐主动接近张晓兰,还认她做了干闺女。而且还主动要求帮她买火车票,但谢厐一直拖着,直到眼看就要过年的时候才故意买了一张错的火车票。最后就是把张晓兰拽到自己家里过年了。本来想的是把张晓兰灌醉之后,让他的几个侄子过去占个便宜,然后将张晓兰身上的痕迹处理一下,等张晓兰睡醒之后让她吃个哑巴亏,反正又没有证据,说破天都没用。

三十晚上谢厐哥儿几个喝得也有点多了。灌醉张晓兰之后他们都没走,看着几个侄子发泄完兽欲之后,原本在旁看着的谢家男人也欲火焚身,谢厐的二爹第一个扑了上去,接着是又是下一个谢家男人。这时门外的谢家媳妇们觉得不对头了,拼命敲门,可已经没人理会她们了。本来谢厐还想劝劝的,但是他走过去的时候,看见张晓兰雪白的身体时,他的意识就无法控制了,不由自主地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事到如今,谢厐也骑虎难下了。不知道现在张晓兰去了哪里,他还特地安排了两个那天晚上的当事人去了张晓兰的老家,去探听一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一个多月之后,两个人才回来,张晓兰没回老家,她的父母以为张晓兰还在这边继续插队。谢厐心里没底,她早晚是个隐患。早知道大年初一就应该弄死张晓兰的,把她绑上石头扔进海里就一了百了。平平安安地过了几年,也没见警察来村里抓人,谢家的人都以为没事了。时间又过了三四十年,就连谢厐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再说张晓兰,在乡卫生所里,缓了几天之后她就醒过来了。但是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假惺惺来看望她的谢厐。张晓兰当时怕极了,装傻才把谢厐骗走。但是卫生所她是不敢待了,好在乡革委会和知青办的人来看望慰问她的时候,都带来了钱物。当天晚上,趁着卫生所里的人看管不严的时候,张晓兰溜出了卫生所。三更半夜的,张晓兰一直走了五站地(长途汽车的距离),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到了县城的火车站。

当时没有直达张晓兰老家的火车,不过张晓兰心惊肉跳地已经顾不上了,随便上了一辆火车,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剩下的离开了再说。好在这趟火车也是到南方的,换了一趟火车又过了三天之后,张晓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她满肚子的心酸和委屈,包括仇恨都想和自己的父母倾诉一番。没想到就在自己的家门口,看见了那晚侵犯她的那些人中的两个畜生。在这一瞬间,她想起来了三十晚上谢厐跟她说过的话,他会来杀死张晓兰的父母的!

在惊慌之中,张晓兰没敢回家。她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一直跑到了当地郊区的一座道观前,她才停了下来。这座道观以前在当地非常有名,解放前香火最盛的时候,道观里面光是道士就有一百多人。只可惜现在破四旧破得大部分道士被迫还俗了,偌大的一座道观只剩下一个老道士。

论起来,张晓兰和老道士还是远房亲戚。她小时候还被爸妈带着到道观里见过老道士,和那时相比,老道士还是那副样子,只是看上去落魄了几分。这个老道士在当地也算是个名人,当时正处于运动的顶峰,平时只要有批斗大会就会拉上老道士,有批斗对象的话老道士就是陪斗,没有批斗对象的话老道士就是主斗。但是到了晚上又会出现另外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

几乎每个月初一和十五的晚上,老道士就会被人接走。而接他的人差不多都是白天批斗他的那些人。当时有一些黑五类分子受不了迫害而选择了自杀,有几个人死时的怨气太重,这种怨气宣泄不了就成了大祸。

当时有件事情轰动了一时。有一次当地的造反派在本地的中学礼堂里举办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批斗大会。当时正值冬季,天黑得早,加上主席台上当地的造反派头头革命意志高涨越说越兴奋,直到天色彻底地黑下来,台下的革命群众喊口号的声音越来越小,主席台上的主持人才反应过来,正准备宣布本次批斗大会胜利闭幕的时候,台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声。

听到哭声,主席台上的造反派头头不由大怒。这分明是替这些反革命分子鸣冤哭丧,这是对伟大的××大革命进行的一次公然挑衅!要不是台下的人太多,一时之间找不到这个人,造反派头头早就亲自下台,把那个人抓住,进行革命审判了。就这样也不能让这个人跑了!造反派头头一把夺过主持人的话筒,对着下面大喊道:“革命群众们!有人竟然在这里公然替反革命分子哭丧!这是什么行为?这个人就在现场,革命群众们!你们要擦亮眼睛把这个替反革命分子叫屈的保皇派揪出来!×××万岁!伟大的××大革命万岁!”

台下的革命群众开始跟着他喊了几句口号,之后四下寻找那个哭泣的人。当时的场面没有人再敢大声讲话,怕被台上的人说成是保皇党一伙,大声说话干扰革命群众,掩护反革命分子逃跑。现场的声音静下来了,但是那阵哭声反而越来越响,却始终找不到哭泣的人。本来刚才还能听出来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哭,但是现在声音已经变了,变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哭声越来越凄惨,听的人从心里开始发凉。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对了,大家都惊恐地四处乱看。就在这时,礼堂的十几盏电灯突然都闪了几下,打了几个火花之后,这些电灯同时熄灭。灯灭的一瞬间,在主席台上造反派头头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盯着造反派头头一言不发,他的浑身上下冒出绿油油的火焰,说是火焰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热气,反而散发出冻彻骨髓的寒气。

现场大部分的人是认识这个老头的,他正是这所中学的校长,因为受不了这场运动的冲击,在几天之前就已经上吊自尽了,现在算起来,今天正好是他的头七。现场的人已经被吓木了,在瞬间的鸦雀无声之后,造反派头头当场口吐白沫,仰面栽倒。在他倒地的同时,一个女人尖厉的声音响起来了:“鬼啊!闹鬼了!”这声尖叫让礼堂的革命群众反应过来,众人潮水一样地涌向了礼堂的出口。这个倒霉的礼堂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偌大的一个礼堂,只有一个出口,而且这个出口只能同时容纳两个人进出。一时之间,众人都卡在了出口处,进退不得。

上吊的老校长从主席台上慢慢地走下来,向着卡在出口的人群走去。说是走的,但是看不见老校长的双脚,说是飘过去的更恰当一点。当时的场面,胆子小一点的已经被吓晕了,有几个胆儿大的直接用凳子砸了窗户,从窗口跳下去才算跑掉了。就在这时,本来老老实实待在主席台下的老道士突然动了。他先上了主席台,将上面放着的几盒香烟揣进了道袍里,之后又抓了一盒火柴在手里,另一只手拿过不知是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含在口中却没有咽下。

之后他跳下主席台,几步走到老校长的身后。老道士咬破舌尖,舌尖血混着茶水喷在老校长的脸上。“嗷!”老校长一声惨叫,他脸上的皮肉被这一口粉红色的茶水燎掉了一半,之后,老道士划了一根火柴,将点着的火柴放在嘴边,然后向着老校长猛吹了一口气。这口气遇火变成了一个火球,飞到老校长的身上,看着就像之前泼了汽油一样,老校长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大火球,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大火球将老校长烧成了一道飞灰。

眼看着老校长被一把火烧没了,挤在出口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之后他们看见老道士没事人一样,拉了个凳子坐回到主席台下,点了根香烟正一口一口地抽着。

这件事过后,当地的人终于知道了老道士的本事。之前被红×兵抄家抄走的东西被陆续地还了回来,虽然不敢大张旗鼓地进观烧香,但是已经有人半夜偷偷地给老道士送吃喝及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了。而且附近哪里出了诡异的事情,当地的革委会也开始安排请老道士去帮忙了。老道士倒是不贪心,给两包烟一瓶白酒就去解决问题。

由于老道士早就上了黑五类的大名单,一些场面上的批斗还是少不了他。但是已经特殊照顾到了极致了,喷气飞机之类的特殊动作全免了不算,别人挨批斗会在胸前挂一个大牌子,大牌子会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到了老道士这里只是在胸前贴一张纸片意思意思。

张晓兰到了道观的时候,正看见老道士蹲在道观门口抽烟。没想到多年不见,老道士还是一眼就把张晓兰认了出来:“是晓兰丫头吧?”

张晓兰听了这一句“晓兰丫头”之后,再也忍受不住,满腔的委屈、愤恨和羞愧到了极点,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通道,眼泪似断线珍珠一样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老道士叹了口气,也没有过去劝,只是默默地看着张晓兰。这几天就像逃亡一样的生活耗尽了她的体力,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张晓兰的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晓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人躺在道观里,老道士就坐在她的床边,没等张晓兰说话,老道士先说道:“真是难为你了,只身在外的还遇到了一帮畜生。就当是命中的劫数吧。不过噩事都过去了,回来了就好了。”这番话让张晓兰目瞪口呆,自己什么都没说,老道士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看着张晓兰又说道:“刚才你说梦话了,做梦都在哭,在求那个叫谢厐的畜生放了你。”

自己做梦说梦话了?这个张晓兰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而且这个老道士知道得还不少,就算说梦话也不至于从头至尾都说一遍吧?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张晓兰对老道士没有一点怀疑的意思。家里不敢回去,张晓兰只得暂时住在这座道观里,老道士倒是没有反对,把她安置在藏经的密室里,好在当时特殊的时代环境,也没有人敢进观烧香。张晓兰住在观里,也没有人知道。

可能是之前饱受惊吓,张晓兰的神经和身体一直都是紧绷绷的。突然间放松下来她的身体反而承受不了。在观里住了没几天张晓兰就突然病倒了。病来如山倒,当天张晓兰就说起了胡话。好在老道士颇精医理,给张晓兰把了脉之后,老道士就上山采药,为张晓兰煎服。一直侍候了张晓兰一个月,才算把她的命拉了回来。

张晓兰康复之后没有多久,身体又出现了变化。她开始没有预兆地泛酸水和干呕,张晓兰是个小姑娘,又处在那样一个年代,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还以为是大病初愈之后,肠胃不适。而老道士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终于在几天后的一天,老道士告诉张晓兰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事实——她怀孕了。张晓兰之前生病的时候,老道士给她号脉就号出来了,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得知自己怀孕之后的张晓兰彻底蒙了,去医院堕胎是不用想了,那是需要单位开介绍信和身份证明的。张晓兰的户口还在那个小渔村之中,就算是想把这个孽种打下来都没有办法。而豁出去报案对于张晓兰来说也做不到,在那个年代,那么做她自己的一生也就算毁了。命运的再次磨难让她的神经也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

张晓兰变得不言不语,天天瞅着道观正殿上面的大梁发愣。最后还是老道士安慰她,出了个主意:“实在不行就把孩子生下来,算是我的一个小徒弟。这件事情我不说谁都不知道。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过些年想他就来看看,不想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老道士一顿死劝活劝,最后好容易把张晓兰的心思说活,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只有按着老道士的主意办了。

从这之后,再有找老道士去“了事”的,老道士也改了条件。两包烟一瓶白酒是不行了,升级成了鸡蛋和排骨。得的这些东西老道士全给张晓兰补了身子。一转眼又是六个月过去,张晓兰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变大,眼看着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

一天,老道士被造反派“请”去批斗,张晓兰藏身在正殿下面的暗室里等老道士回来。这时道观里偷偷地进来两个人,这两人直奔供着三清的正殿,在三清座下磕头祷告。张晓兰在暗室里听得清楚,来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母,张晓兰已经失踪了大半年音信全无。她插队的当地政府只是说张晓兰过年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无故失踪,找了大半年也没有找到。张晓兰的父母实在是没了主意,才趁着道观里没人的时候溜进来,求神灵保佑自己的女儿逢凶化吉,早点出现。说着说着老两口动了感情,痛哭了一通之后,才离开了道观。

张晓兰本来早就忍受不了,想要现身和父母团聚。但是看着镜子里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她又觉得难以启齿。最后咬牙等到自己的父母离开道观之后,她才从暗室里出来。这时的张晓兰回想到自己这大半年的遭遇,精神彻底地崩溃。在她父母离开道观不久,张晓兰在偏殿找了根房梁上吊自尽了。

老道士回到道观的时候,张晓兰已经凉透了,在她吊着的身子下面,脐带连接着一个刚出生的男婴悬在半空之中。张晓兰在上吊的过程中,挣扎着动了胎气,在她咽气的一瞬间,竟然早产将胎儿生了下来。男婴活了下来,但是张晓兰却回天乏术,老道士只能给她做了一场法事之后,将张晓兰暂时埋在了道观的后面。

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个婴儿了。老道士对外宣称是有人将婴儿遗弃在道观门前,他和这个婴儿有缘,将此子收入门墙之下,取名张然天。

张然天说完了这一大段之后,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耳朵之后,说道:“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谢家的人都该死了吧?”听了张然天有些挑衅意味的提问之后,现场一片沉默。就连一贯不着调的孙胖子都找不到话来回应。最后还是郝正义从另外一个角度问道:“那么你杀死谢家人的手段也是那个老道士教你的了?”

“如果他肯教我,这个仇我早就报了。”张然天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我到成人之前,都是靠我那个名义上的师傅抚养的。他靠着道观的香火钱一直资助我上了大学。他把自认为能教我的东西都教我了,可就是……”说到最后的时候,张然天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他抬头手指着天空大声喊叫道,“偏偏没有教我报仇的本事!”

孙胖子狐疑地看着张然天说道:“这手艺不是你师傅教你的?”张然天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他以为不教我,我就学不会吗?”说着,他转头看着孙胖子说道:“他没告诉我的事情多了,甚至没有说过我妈妈是怎么死的。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这时,我感觉到张然天有些不太对头,海边寒风凛冽,我们冻得直打哆嗦,他却是大汗淋漓的。而且看上去张然天的目光呆滞,脸颊就像擦了腮红一样,这种不健康的红潮一直延伸到他的脖子。他的这种状况就好像是我小时候在老家见过的一个疯子,那个疯子不犯病的时候好人一个,但是疯病一上来就是张然天现在这副模样。

没等孙胖子答话,张然天自问自答道:“那一年我大学刚刚毕业,回老家陪我那个师傅住了几个月,有一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我师傅在偏殿里和人说话。我扒着门缝往里面看……”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迎着孙胖子快走了几步,瞪大了眼睛问孙胖子:“你猜我看见什么了?”张然天的这个举动吓了孙胖子一跳,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缓了一下之后,细声细语地说道:“看见了什么?你慢慢说,不着急。”

张然天目光呆滞地看着孙胖子,过了好一阵子也没有说话。突然张然天的身子抖了一下,他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张然天喘着粗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在手心里倒出一把药片。他也不数,一把倒进了口中,在嘴里嚼了几下之后,一仰脖生生吞了下去。过了两三分钟之后,张然天脸上的红潮退去,这时他显得有些疲惫,发觉到我们这些人看他的异样眼神之后,张然天深吸了口气,将手里的药瓶给孙胖子看了一眼,说道:“放心,我吃的不是毒药,是镇静剂。这么多年了,要不是靠镇静剂,我早就疯了,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才下手。”

看着他恢复了正常,孙胖子试探着说道:“不是我说,你还没说扒着门缝看见什么了。要不你再缓缓,等一会儿再说?”张然天摆了摆手,说道:“说出来我也能舒服一点。”他长出了一口气,再说话的时候平稳了很多:“我师傅当时也是太老了,老得连我躲在门口都没有发觉。我看见我师傅和一个吊死在房梁上的女鬼说话,我当时看了一眼就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

“本来我还想跑的,但是等我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两条腿就像钉在了地上一样,一步也退不了。”说到这里,张然天闭眼缓了一下之后,才重新说道,“那几句话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忘。我听见师傅和那个女鬼说,过了这么多年了,然天已经长大了,你这口怨气还放不下吗?然天是你的亲生骨肉,这么多年你亲眼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大,就算有再大的怨气也该放下了。人鬼殊途,当时我妈妈说的话,我却听不懂。”

“虽然师傅收了我做徒弟,但是无论大小法事都不让我参与。我第一个见到的女鬼竟然是自己从未见面的亲生母亲,见了面我却连她说什么都听不懂,你们能想到我应该是什么心情吗?听完师傅的话之后,我在外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动静大了点,惊动了偏殿里面的师傅。我也藏不住了,但是我再找偏殿里面我妈的魂魄时,她却藏匿了起来,不肯见我。”

“我当时不管怎么哀求我的那个师傅,他就是不肯告诉我当年事情的真相。后来我跪下磕头,当时头都磕破了。看着我那一头血,他实在是拗不过我,最后还是把当年的事情和我说了。还教了我找到我妈妈的法门,只是不肯再教我怎么能听懂鬼话。他不教我,我就自己学,我后来在观里的藏书里,找到了一本《鬼话谱》。用《鬼话谱》翻译了我妈妈的话,你们知道我妈说的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然天的情绪又开始亢奋起来。他回头直勾勾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谢家众人之后,又掏出那个小药瓶,将里面剩下的镇静剂一股脑儿地全部倒进了嘴里,将药片咽下去之后说道:“她翻来覆去地就说了两个字——报仇!”他的话音落时,晴空中“咔嚓”一声巨响,一道旱天雷劈了下来。

一道闪电击打在海面上,闪电击中的位置正好是刚才快艇出事的地方。接下来又是几声巨响,接连几道闪电一下一下地,击中在刚才的同一个位置。被闪电击中的海面无序地荡起了层层涟漪,听着头顶不停的轰隆轰隆的声音,闪电暂时没有停止的意思。这个突然的变故让我们所有人吓了一跳,本来最亢奋的张然天已经吓呆住了,看着闪电降落的位置愣住了。

最麻烦的是已经行驶到了附近的救援船只见到了这幅诡异的景象之后,纷纷开始掉转船头,看样子这边的雷电不停,他们是不会冒险过来的。

“老张,不是我说,这个不是你干的吧?”孙胖子的注意力从被雷电击打的海面转移到了张然天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镇静剂的缘故,张然天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可怕。孙胖子连续叫了他两声,张然天才回过神来,缓了一下之后,才对着孙胖子说道:“要是我有这个本事,也不会等到现在动手了。”他的话音刚落,萧和尚也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那你总知道点什么吧?你可别说这都是巧合。”

张然天没有直接回答,转过身来再次看向不断被雷电劈中的海面。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看着海面说出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刚来到这座小岛的时候,那边的酒店还没有完工。我在岛上瞎转悠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张然天说着慢慢地转头,在我们这几个人里面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郝正义的身上。他脸上的表情古怪,呵呵地笑了一声之后,说道:“郝老板,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郝正义的表情也不正常,他眯缝着眼睛看向张然天,没有回答的意思。张然天接着说道:“在发现那个地方之前,我还没有对付谢家这些畜生的法子。我那位师傅就怕我找他们报仇,一点术法都没有教过我。我当时要报仇的话,只能等他们谢家人聚会的时候,下毒毒死他们。不过可能是老天爷开始可怜我了,让我发现了那个地方。对了,郝老板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阴穴?”

张然天这话出口,郝会长的瞳孔一阵紧缩。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哪里找到的阴穴?”张然天回头看了一眼海面上的电光,手指着那里说道:“我要是说在那里,你信吗?”郝正义皱着眉头看向张然天手指的地方,缓了一下之后,重新看向张然天,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不信!”

这时,萧和尚突然反应过来,他转头厉声对着郝正义说道:“你到底还是没有说实话!阴穴里还有别的东西!说,是什么!”郝正义对萧和尚还是有些打怵,没敢正面相抗。事到如今,他不说张然天也会替他说出来。郝正义叹了口气,说道:“里面具体是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个地点在藏天图志里有特殊的记载。说这里疑为仙人所用,或成不祥之地。”

“不是我说,郝主任他大哥,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孙胖子抢在萧和尚之前问道,“不是说仙人都用了吗?怎么又不祥了?应该是大祥特祥吧?”郝正义对待孙胖子的态度比别人要好很多,他摇头解释道:“藏天图志上面就是这么注解的。要不是有这段注解,我也不会这么留意这里。”

“各位先生,你们想知道这个所谓的阴穴里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当事人呢?”从昨天被干爹抛弃之后就一直消沉的尼古拉斯·雨果主任终于忍不住了,说完之后,他又对着张然天说道,“张,我对你母亲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并不代表我认同了你的做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把那个所谓阴穴的事情说出来,以求得上帝的谅解。”

张然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瞪着击打在海面上的一束接一束的闪电,不知道现在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慢悠悠地说道:“我第一次进入那个地方的时候,就看出来一点门道了。只是当时还不知道什么阴穴不阴穴的。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阴穴这个词还是从郝老板你的嘴里听到的,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拿着一张图到处乱走,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后来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偷听了一句,那时候我才第一次知道有阴穴这个说法。”

“我那位师傅虽然没教我什么本事,但是我好歹也在道观里耳濡目染了二十多年。加上和我妈重逢之后,正经看过十几本异鬼神的道家经书。我看出来那个地方被人后天改造过,里面有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只可惜里面大多数的法器和术法我不会使用。不过我还是在里面找到一部无名经书。经书里面记载了一个有意思的咒法。”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家众人之后,又说道:“这个咒法是通过同一血脉的至亲之人相互传播。一个诅咒其相同血脉家族死光的人做胆,一旦咒法发动,在咒胆十里范围之内,有相同血脉的人都会意外死去。这个咒法不是道家分支,发动咒法也不会改变阴阳气流的平衡,这个咒法好像就是为我量身而制的。”

张然天说到咒法的时候,萧和尚就一直皱着眉头,等他说完之后,萧和尚直接摇头说道:“不可能!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咒法。谁闲得没事能创造出这样全家死光的咒法?”张然天耸了耸肩膀,说道:“我只是把见到的都说出来,信不信由你。”

萧和尚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郝正义打断了,郝会长对着张然天说道:“说了这么多了,你现在是不是该把阴穴的地址说出来了?”张然天看了他一眼,手指着远处被雷电击打的海面说道:“不管你信不信,阴穴确实就在那里。”郝正义明显不相信张然天的话,他轻声笑了一下,看着张然天说道:“证明给我看看?”

张然天看了一眼郝正义,一言不发转身就朝拦海坝那边走去。萧和尚给我和孙胖子使了一个眼色,我们俩心领神会,快走几步挡在他的身前。因为他大腿伤口的缘故,张然天一瘸一拐地走得并不快。走到刚才崩塌的拦海坝前的时候,张然天的脸色又开始变得有些潮红。他把手伸进口袋的时候才想起来,刚才最后一瓶镇静剂已经吃光。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