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天，财富、名声、权力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浮云一场，拳头大，才是道理。”

遥望街头那一角，两名正在抽烟、闲聊的武警，叶凌嘴角扬起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就如窥伺猎物猎手，鹰眸寸步未移，眼底悄然掠过一道寒芒。

“这群神经病还真能来事，知道趁火打劫，眼瞅太阳消失，世界闹得最乱的时候放把火，搞集体大逃亡。他们是爽了，逃出去了，可咱呢？非但要管那群到处抢粮食的小市民，还得抓神经病。又当爹来又当娘。”

“嗨，也不是全无好处，大队长说了，等这次巡守结束后，每人发五千块奖金，记功一笔。你刚刚听对讲机里说的没，这批神经病里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小子，似乎挺有身份，活捉能有十万块奖金，啧啧。”

“十万块？一个神经病那么值钱？”

“你懂个屁，那里看起来是复退军人医院，其实只有正团级以上的才能送进去，里头的日子比外面都好过。”

两个武警一高一矮，依靠在电线杆旁，你一句、我一句的扯着，脸上均是羡慕之色。

正聊着，却见自江畔来了一裹着厚实军大衣，碎发迎风飘扬的男人正朝他们走来。

互望一眼，两人脸上均是一寒，将烟蒂往地上一丢，大脚踩灭，神色警惕。

倒也不能怪他们疑神疑鬼，主要是太阳消失的五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暴动、骚乱。

不知道有多少同僚因为放松警惕而尝了败果。

还未靠近，这碎发男子倏的自口袋里掏出两支烟，远远就递给武警二人，旋即，脸上扬起抹人畜无害的笑意，扬扬手，打个招呼，笑道：“军哥，借个火呗？”

矮个武警本想打发他走人，可借着昏黄路灯一看，正巧瞅见这根眼的烟嘴是用金箔包的，心底一个咯噔，立马接了过来，朝身旁伙伴一个推壤，示意他看清。

后者一愣，再一看，这才醒悟到，这两根烟是黄鹤楼的，六十块一包，精贵的很。

能抽这样的烟，又穿的军外套，看来倒不是什么凡人，可能是在隔壁的海关钟楼里值岗的军人。

“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

矮个武警接过烟后，二话不说掏出火机就想给叶凌点上。

火苗亮起的一刹那，谁都不曾料到，一只馒头大的拳头突然从眼前这碎发男子的军大衣内窜了出来，就似一道黑影闪过，结结实实轰在了矮个武警的下巴上，砸得他仰面倒下，后脑勺顺势往电线杆子上重重一撞，晕了过去。

“袭警？！”

武警部队各个都是警界精英，身手了得，就在这一拳得势的一刹那，另一名武警立马反应过来，右手迅速抄出警棍往这短发男子右手手肘处一插，一掰，把他右臂直接扣到身后，右手食指更是往他静脉后两个指节的位置上猛地一按，用力把这碎发男子提了起来。

“就这点本事还敢袭警？”

武警嘴角冷哼一声，左手趁势往他脖子上一压，想要将来人制服、压成弓型，可哪料这力量使上去就跟没使一样，底下这短发男人的身躯连一分一毫都未被压下，反倒隐隐有被往上推的驱使。

角力在无形中展开，武警几乎使劲浑身力气，可这人就跟一块石雕一样，动都不动。

心急之下，他深知自己的力气怕是比不过这短发男人，遂想用膝盖往前一顶，一弯，靠肘关节神经酸痛来让这短发男人屈服，哪料身子一矮，这才刚一下脚，却发现膝盖前方空空如也，低头一瞧才注意到，这男人的双腿早就不再笔笔直的站着，而是如磐石般静静扎着马步，哪儿可能用膝盖顶到？

就是这一秒失误，微微弯曲的一刹那，眼前这短发男人忽如一根被按到底的弹簧般，双腿骤然发力往上一蹬，后脑勺就似一块顽石，狠狠砸在高个武警的鼻梁上，砸的他鼻血飞溅，头晕眼花，双手一松，捂住鼻子就往后倒退连连。

糟糕！

高个武警心知不妙，然而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下一秒，便被一只如四人帮冰冷的首长狠狠捏住了脸！

这一击，怕是杀招！

就在脑袋被推力催使着往后砸去，即将要撞上后头围墙前的一瞬间，武警努力睁开眼，想自这一片朦胧的视线内看清来人的脸，但只看见一张似乎仍在微笑的冷峻轮廓。

“警和军，是有区别的。”叶凌淡然一笑，望着武警身躯疲软倒下的模样，自言自语，“被关了近一年，身手迟缓了太多，否则绝不可能在刚才被他抓住……”

三分钟后，褪去的病人服与军大衣落到了高个武警身上，而他本身的那套武警制服则贴合到了叶凌身上。

活动了下筋骨，试了试衣服张力，叶凌终是满意的点点头。

对于一名特殊作战部队的成员来说，穿警服是种耻辱，奇耻大辱。

但为了方便办事，叶凌只得告诉自己，这是暂时的，并默默接受这一现状。

除了两根甩棍、军人证与钱包以外，叶凌什么都没拿。

防弹背心？以后用不上。

电击棍？根本没用。

他原本琢磨着是否能搞到两把手枪，但可惜，由于太阳消失，全国需要用来镇压暴乱、控制民情的武装力量太过强大，像申城这种治安良好，民风安稳的大城市，基本上除大使馆、市政府、区政府、闹市街区等等特殊地点需要动用到杀伤性武器保护之外，别处的武警基本都只佩戴了甩棍、电击棍、战术背心这类的东西。

“呼叫总台，这里是中山东一路，海关钟楼旁发现一名疑似自复退军人精神病院逃脱的病人与其同伙，请速支援。”捡起地上的黑色对讲机，随意说上两句后，叶凌再度挥金如土，将之丢进阴沟，耸肩道：“会有人来救你们的，我尽力了。”

路灯昏黄，空巷寂寥，黑色背影纵深成一道长若黑龙的孤影。

他仿佛从未来过，眨眼便已于街道尽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