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巧遇三皇子
2018-04-15 作者: 李筝
送嫁,巧遇三皇子
安然跑出去没多久,安齐就回来了。
“怎么样?都说了些什么?”安齐拐着贺之谦的胳膊一脸的八卦道。
贺之谦面色发烫地看了他一眼,支吾道:“也,也没什么。她就跟我提了几条……几个建议,我都答应她了。”
“扑哧!只怕不是建议,是条件吧!”安齐看着这个准妹夫尴尬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道,“不要紧,等你以后习惯了就好。我这个妹妹有时候想法奇怪一点,但她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想着安然提的那几条,贺之谦可不敢应声。
安齐陪着贺之谦回到书房,当晚就陪着他一起睡了,也没回房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个妹夫好好说说话,尽量让妹妹以后过得幸福些。因此,这一晚他跟贺之谦说了很多妹妹的事情。从她小时候如何可怜差点病死饿死,到病愈以后如何聪明乖巧懂事,再到家里出事,她如何坚强,靠着刺绣维持生计等等。
当然,安齐也不是什么都说的,比如妹妹当初巧计救出爹爹,妹妹独树一帜的画,帮他们分析朝廷的局势,给他们的策论分析评分等等,这些秘密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书房里除了安齐购买的很多书籍,还有安然留下的练字的手稿,贺之谦看着她那笔的自成一家的字体,不由大为震撼。安然前世练的是赵体,赵体风格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这些年来安然除了写字画画绣花也没别的消遣,书法绘画倒是都比前世长进不少,竟然已得赵体精髓六七分,足以令人惊艳了。
“这是……她练的这是什么体?为何我竟从未见过?”
贺子谦一本一本翻看着,看着她的字从最初的稚嫩到成熟到如今的圆润飘逸,仿佛看到一代书法大师的成长史。
安齐很满意贺子谦的震惊,得意地回道:“妹妹说,这叫赵体!”
“赵体!?”
贺子谦看着眼前的字帖,想起之前安齐念给他听的那首诗,忽然就明白了她之前的大胆和自信。以她的才貌,一般男子只怕她也是看不上的。想到这里,贺子谦忽然有些不安,他有些担心二弟了。之前是担心二弟嫌弃然姐儿,现在他开始担心然姐儿嫌弃自己弟弟了。
却说去年安齐中举以后,一家人回老家祭祖,也通报了安齐和安然的婚期。因此,安齐成婚的时候,老家大伯三叔小姑父堂姐夫连大姑姑和二堂姐都来了。顾宛娘虽然很不待见赵世荣和赵雨荷两人,但上门是客,又是夫家的客人,她不能赶人出去,只是招待的时候有意忽略,显得有些冷淡。
赵世荣自己心里有愧,再加上安然安齐两个对他并无二样,他心中释怀不少,也没放在心上。而大姑姑赵雨荷,安然就没见过比她更厚脸皮的人,她完全不管顾宛娘的冷脸,自顾自的说话,自顾自的吃东西,最后走的时候又拿又包,恨不得能将安然家全都搬到自己家里去。
现在安然婚期将近,老家的人提前几天便到了。女儿出嫁,自然娘家人越多越热闹才好,这次顾宛娘很热情地接待了大家,连大姑姑她都没给脸色看。
大姑姑看着安然的嫁妆,羡慕的啧啧称赞,又酸溜溜地说:“这么多的嫁妆,就是官家千金也不过如此了。我看当初南哥儿媳妇嫁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陪嫁。哎呀,看来我们家齐哥儿真是出息了!以后可要帮衬我这个姑姑,等他表妹嫁人的时候,可别吝啬了。”
顾宛娘笑着没搭话,心道:我们齐哥儿成亲的时候,你抱着一匹红布就来了,走的时候至少抱了四匹花布走,还有面油腊肉什么的,差点装了半车。现在我们然姐儿出嫁,你又抱着去年从我们这儿收刮去的一匹花布做添妆,等过几天走的时候估计又要拉半车东西回去。就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亲戚,等你女儿出嫁的时候,我至多让人带十两银子给你,也算对得起你了。
可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次大伯居然没有来。
安然偷偷去问大堂姐安淑,是不是上次哥哥成亲大伯来的时候,娘亲对他有些冷淡,大伯生气了?安然觉得就是看大堂哥大堂姐的面上,她也得关心一下才行。
不想安淑却红着脸低着头半天没说话,但她又怕安然乱想,最后却是恼恨道:“不关你们的事,是他自己没脸出门!”
啊?啊?啊?没脸出门?这个是什么意思?安然心里隐藏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
看着安然满脸好奇,安淑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气恼地小声说道:“反正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姐姐就告诉你好了。我爹他,他纳了个妾……”
“纳妾?为什么不直接娶了做妻?”安然疑惑了,这也没什么啊!既然王氏已经被休了,大伯就是另娶也是应该的啊!
“他……哎呀,他跟家里厨房上的一个寡妇好上了,还要娶她,我娘天天回去骂他,我和妹妹也不同意,他就将那个女人纳做了妾室。现在村里的人都笑话他,他都不怎么敢出门了……真是,都是当了祖父的人了,还这样不检点……”
安然想着,大伯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难道让他休妻以后当和尚?这事大哥离开前就应该想到的,早就应该给大伯另外找一门合适的婚事才对。
“其实,也该给大伯另外找个人的。那寡妇人品如何?”
“哼!”安淑冷哼一声道,“人品好能偷偷爬上主人的床?要不是她大了肚子,我们还不知道呢!”
啊,这个……安然暗自咂舌,这就是**啊!只是大伯也是的,既然有了喜欢的人,正正经经娶回来不就是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反倒弄成现在这样被人背后说长道短。
安然不知道的是,赵世荣何尝不想正正经经把人娶回来?可是女儿不让啊!反而还将他说了一顿,好像他要是另娶就是为老不尊似地。而王氏不过刚刚听到一丝他想另娶的风声就天天上门来骂,他想打她吧,她一见他出来就开始跑。
赵世华一来觉得她也可怜,二来为了儿子的脸面,便没有追上去打她,谁知道这女人就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到最后,就弄成了这样。那寡妇蒋氏被他娶回去做妾,好歹也算有个正经名分。而且他也说了,以后不会再娶了,那女人在赵家也跟妻差不多。
“对了,二姐怎么没来?可是又有了?”去年五月安柔生了一个女儿,听说夫家不太高兴。十月哥哥成亲,安柔和二姐夫一起来的,安然见过二姐夫一面,貌似不是个稳重的人,看那眼神有些轻浮。
“可不是嘛!都三个月了。其实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希望她这次能生个儿子吧。你到了贺家也是,要早点生个孩子才有依靠……”
“对了大堂姐,村里的兰花嫂子改嫁没有?”
“她呀……”
安然带着大堂姐赶紧转移了话题,打听了不少老家的八卦,多少也缓解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唉,要嫁人了,她怎么能不紧张?
因为贺之砚那么一闹,贺之谦出发的时间就有点晚了,到了赵家,不过住了两个晚上,第二天将嫁妆装上船,第三天一早就出发了。
顾宛娘准备了一千多两银子的嫁妆,除了没有田地店铺和庄子,其他家具衣料头面首饰等等都是用的最好的,搬上船的时候,将贺家的下人也看得双眼发亮,似乎很有些震惊。不是说赵家很穷吗?居然能置办这么多这样好的嫁妆?
舅舅家的添妆非常丰厚,包括江阳的一个宅子,一处田庄和五百亩的良田。如果换算成银子,比娘给她准备的嫁妆多多了。安然拿着单子,心里其实有些不安。她不明白,舅舅舅妈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好了。难道就因为从此以后她的身份不同了?人家现在给你送这样的厚礼,以后真有了事情要她帮忙的时候,她能说不吗?
小姑父和大堂兄安南也送了添妆的东西来。
小姑父送的是合江县的一百亩良田及一套金玉满堂的头面。安然心中万分感激,小姑父这几乎都相当于自己嫁女儿了。一百亩良田可值一千多两银子呢!
安南让人送来的是在京城特意为她打造的一副珍珠头面,其中一支金丝莲花含珠钗非常漂亮,那颗粉色的珍珠足有拇指大小;那对银丝垂珠耳坠安然也很喜欢,那样式还是以前她设计出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了京城。她记得当时顾家的银楼没有这样好的珍珠,都是用的小珍珠来做的。但安南送的这个,用的珍珠全都是粉色的,大小也差不多,泛着粉色的光泽,衬得人的肌肤更加莹润细腻。安然决定等成亲第二天就戴这个去拜见长辈。
另外,安南还送了京城最好的面料四匹。这份添妆礼也算相当贵重了。
直到上了船,看着娘亲站在码头上的身影越来越远,安然才真正意识到她真的要嫁人了,以后就要离开娘亲了,一时间不觉泪如雨下。
安齐拉住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别哭,还有哥哥呢,哥哥会将你送到贺家,看你过得快快乐乐的才走。”
安然点点头,抱着哥哥呜呜呜哭了好一阵。原来小时候哄着哥哥娘亲说再多的好话也枉然,长大了还是得嫁人。难道以后真的就忘了哥哥,与一个古代男人生儿育女吗?想到这里,安然就忍不住心中一阵酸涩难受,哭得更厉害了。她不想忘了哥哥,不想嫁给别人,可是,这个时代决定了她不得不嫁……
昨天晚上,安然是跟娘亲一起睡的,顾宛娘红着脸支支吾吾地给她说了洞房的事情,听得安然想笑,虽然前世她和哥哥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但该懂的她早就懂了。然而现在想起来,安然却更想哭。
也不知道娘亲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跟她说这些的,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却要送到别人家去生活,去孝顺别人的父母,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婆母苛待……
因为是逆水,船速度很慢,几乎完全靠纤夫拉动,安然听着纤夫整齐的船工号子,总算有了些惊奇,忙跑出来看。
“这就是纤夫啊!”
贺之谦看着安然盯着岸边赤着身子的纤夫看得那样认真,不觉心里有些不自在。
“江面上风大,回船舱里去吧!”贺之谦劝道,并悄然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
安然一点没察觉贺之谦的意思,反而错开一步道:“我再看看那些个纤夫,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都说纤夫是最苦的了……唉,这样想来,其实我也是很幸福的了……”至少没穿成纤夫。
闻言,贺之谦面色微微一僵,有些欲言又止。
安齐看出贺之谦的在意,走过去小声对安然道:“那些纤夫都是男人,又没穿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你是个女孩子,盯着男人看像什么样子?而且,你是新娘子,这么多人看着你呢,别给娘丢脸。”
安然这才恍然大悟,回头对贺之谦解释道:“这么远,其实也看不清楚。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拉纤的,书上说纤夫是天底下最苦的职业之一。”
贺之谦听她的意思,应该是看过不少书,不禁问道:“之一?还有那些职业也是最苦呢?”
“还有挖煤的和打铁的。”
这时,贺家迎亲的媒婆过来,道:“新娘子站在船头可不太好,还是回船舱里去休息吧!”
安然无奈,为了不让娘亲丢脸,不让人家说赵家的姑娘不知礼数,只能回去。
安齐怕她无聊,跟着回船舱陪她。贺之谦迟疑了一下,没有跟上去。但很快安齐就找来,说三个人一起说说话才不无聊,也不理会媒婆的焦急和白眼。
贺之谦明白安齐的意思,可他不是真的贺之砚啊!奈何?
因在船上,又是逆水行驶平稳不够,看看书还行,要想写字画画什么的就不太好了,还不如马车快呢!只是她是出嫁,还带着这么多的嫁妆,马车可装不下,也只有坐船最方便了。
安然对西南边疆的情况很好奇,让贺之谦给她讲了很多夷族的事情,但听着听着,她又出神了。安齐知道她想起了小舅舅,也唯有暗自感叹。
贺之谦听了安齐小声解释,知道了原委,便立即将话题引开,尽量说些有趣的事情,很快又让安然高兴起来。
“对了,你们坐船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岩棺和悬棺?”想起坐船行驶在长江上,安然忽然想起前世有很名的悬棺来。
“什么官?盐官?专管盐道事务的官员?”贺之谦直觉她问的应该不是这个。
安然解释道:“就是在长江两岸高高的崖壁上,古人的棺木啊!因为是在悬崖上的岩石上开凿出一个洞来放棺木,所以叫岩棺,有的是直接悬挂在悬崖上的,叫悬棺,还有些不是用的棺木而是用的船,放在悬崖上江河两岸悬崖的缝隙里,叫船棺。你们听过吗?”
“有这个吗?”
不但贺之谦不知道,连安齐也没听过。
安然趴在桌子上,黯然道:“我也没见过。不过听说长江三峡上就有。特别是大宁河小三峡沿岸很多。”前世安然去游三峡的时候,已经修了三峡电站,那三峡水位比以前涨了一百五十多米,看着也没那么壮观了。而那些悬棺也多被取出来放到博物馆里去了,只能看到一个长方形的缝隙。
“啊,对了!以后我一定要去看看,现在的三峡一定很高很险!”
“很高很险你还想去?”安齐打断她的话道,“再说了,你都嫁人了,还怎么去?”
安然忽然转身拉着贺之谦的胳膊道:“我们一起去呀!”
贺之谦略有些不自在,但眉头却微微蹙起,迟疑道:“只怕长辈们不会答应的。”就算是男子都有父母在不远游的规矩,更何况女子。
是啊,这个时代的规矩对女子要求太严格了。安然失落地放开贺之谦,忽然想起钱锐来。大哥哥以前曾经说过,成婚后要带她四处游山玩水的。早知道非嫁人不可,她还不如嫁给大哥哥呢!果然嫁个陌生人就是不好啊!
安齐看贺之谦脸色有些不好,赶紧道:“妹妹,女子都是这样的,成婚以后就要在家相夫教子了。”
“我知道……”可心里如何甘心?竟然要一辈子被关在后院里。
“以后,你去哪儿都要带我一起去!”安然忽然又抓住贺之谦的胳膊道。
贺之谦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只觉得又可爱又可怜,一时情不自禁,就点了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