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样不凑巧?”顾宛娘惊诧地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那,你的元帕是怎么回事?”
安然低着头,小声凑近娘亲耳边道:“娘,那元帕是假的。殿下说,这样能省很多麻烦,免得皇后娘娘使坏。”
“你们,你们居然连……”连皇后娘娘也骗?顾宛娘瞪大了眼睛,却放低了声音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安然赶紧安慰娘亲道:“娘,您放心,我们已经顺利过关了。皇后没说什么。”安然想着,就算皇后怀疑,他们也可以说是先同房,后半夜来的小日子啊!反正有平王这个当事人之一作伪证,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顾宛娘松了口气,又好奇地问:“你进宫见过皇上了?皇上是不是很严厉?”顾宛娘虽然是个平凡女人,但普通百姓对皇帝的敬畏和好奇都是差不多的。
“皇上一点都不严厉。”安然摇头,只捡好听地说道,“皇上很慈祥,女儿一开始称呼他皇上,他还不高兴,让我跟殿下一样叫他父皇。还跟我们一起去太后宫里看我敬茶,后来又一起去了惠妃娘娘宫里吃的午饭。”
顾宛娘想着,既然连皇上都对她好,女儿在婆家应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皇家不像一般的人家,也不用媳妇儿每天立规矩伺候婆婆,女儿不过初一十五进宫请安就行,这一点倒是比一般的人家好。言下之意,其实顾宛娘并不带赞同女儿嫁入皇家,只是念着平王对女儿有情,女儿又愿意,不能拒绝而已。
想着女儿终于苦尽甘来,确实过得好,顾宛娘心里也就觉得欢喜欣慰。只是想起过世的丈夫,她又忍不住叹道:“你爹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嫁了这么好的夫君,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一直那么疼你……对了,等会儿记得去给你爹上柱香。”
安然看着娘亲这样的黯然神伤,很想告诉娘亲,其实我爹爹还活着,但为了爹爹的安全,为了爹爹娘亲以后的幸福,她还是忍了下来。
申时末,杨彦就使人来催,该回去了。安然与娘亲嫂子和表姐依依惜别。
杨彦和安然在垂花门外就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由凌云带着几个人跟着悄悄从侧门出去,绕路回王府,让独孤凯带人将代表平王府身份的王妃车驾原路送回王府去。
马车上,安然说起表姐魏秀芹的事情,对杨彦道:“哥哥,我表姐可是个好姑娘,人漂亮,又是出身书香门第的,你有没有合适的人?”
杨彦笑道:“我手下好多人都还是光棍呢!只是他们大多出身不高,现在官位也低。不过,前途应该是不错的。”
安然含笑点头道:“出身不高,官位低这些都没什么,表姐应该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只是现在的军人太危险了些,也不知道表姐和小姑父是怎么想的。我倒是忘了问这个了。要不然请表姨母过两天再跑一趟问问?啊,干脆我下帖子,请表姐后天到王府来!”
杨彦道:“还是请表姐到王府来吧。”
杨彦带着安然回到王府不久,就得到消息,独孤凯带着的王妃车驾在离开赵家不久就被人行刺,两轮箭雨让马车千疮百孔。好在独孤凯心里有提防,又不必死命护着马车,虽然有人受伤,却都不致命。
听到这里,安然不禁一阵后怕。
杨彦搂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问道:“怕吗?”
安然在他胸前点点头,而后抬起头来望着他,眼中微微有些湿润。她说:“哥哥,我只要一想到你这十几年每年都要经历很多次这样的刺杀,心里就感到后怕。”要是哥哥没能躲过去,他们岂不是……
杨彦摸摸她的脸道:“别怕,哥哥可不是他们能伤害得了的。你看这次、上次,哥哥都没事。不过是借此机会让父皇更加不待见他们而已。可叹他们自诩聪明,连这个都想不到。”
安然皱眉道:“他们怎么会不明白一再刺杀你会让皇上反感?他们不过是想不到光明正大的法子对付你,只能用这些阴谋刺杀,只想这样一劳永逸。而且,你总是给他们一种差一点就要成功的假象,他们心里自然不甘心,总想着下一次就能成功了,到时候父皇生气也无济于事,从而也就越陷越深了。”
“还是你了解我。”杨彦揽着安然的腰,低着头与她额头抵着额头,笑容里有几分得意。
示敌以弱,不但能引诱大哥二哥不断犯错,还能得到父皇的怜惜。在其他大臣来讲,平王为什么频频被刺?不就是德才出众让大皇子二皇子感到威胁又自惭形愧?就连大皇子二皇子自己都明白不如三皇子,三皇子的才德还需要人说吗?如此一来,三皇子在诸位皇子中才德最高的印象就悄然刻在朝臣和皇帝心里。
晚饭后,杨彦将独孤凯找来,让他将军中尚未成家的适龄低级军官统计一下报上来。
独孤凯疑惑地追问了一句道:“怎么?王爷要帮我们娶媳妇?还是景姑娘?”
杨彦慎重道:“王妃有位表姐,在老家的时候定过两次亲,偏偏新郎都在婚前出了事,乡人愚昧,就传她有克夫命,所以想在长安找个人家。你知道本王是不信这个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又岂能被一个命格所左右?不过,你还是要跟人说清楚,要是信这个的,就不用把名字报上来了。”
独孤凯迟疑了一下,又问:“王妃的表姐,可是今日在赵家见过的那位魏姑娘?”当时在垂花门,独孤凯跟在平王身后站在外面,魏秀芹站在里面迎接王妃,为了王爷王妃的安全,他自然要看仔细的。
杨彦一听,不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啊,就是那位姑娘。她是王妃姑父的女儿,也是书香门第的姑娘,配军中那群大老粗可是便宜他们了。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独孤凯低下头,面色微红,吭哧了一下才道:“王爷,属下也还没娶媳妇呢……”
独孤凯想起今日才见过的那位魏姑娘,容貌中上,但难得气质温婉大方。再加上今天跟着王爷在书房里见过魏清源,觉得那样一个正直方正的人,教出来的女儿品性应该也很不错。
独孤凯与平王同年,马上就二十七了,而在京里,他的婚事在嫡母有意的破坏下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其实他心里也急。如今想着王妃这位表姐,他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好,越想越合适。
“哈哈哈哈,你呀!有这个意思你直说就好了!扭扭捏捏的做什么?”杨彦取笑了一句,拍着独孤凯的肩膀道,“既然你有心,那自然没得说,本王一定为你达成心愿!回去挑一份像样的信物,趁着王妃姑丈还没走,过几天就让媒婆去提亲!”
独孤凯大喜,单膝跪地行礼道:“谢王爷!”
杨彦一把将他拉起来,带着几分愧疚道:“是本王拖累了你。你不怪我就好。别人像你这么大,儿子都开蒙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连媳妇儿都没娶上,是我的疏忽。”
独孤凯咧嘴笑道:“属下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杨彦笑骂了一句。看样子,这小子对安然的那位表姐是很满意了。
回到房里,杨彦将事情跟安然一说,安然又是惊讶又是欢喜:“独孤凯喜欢表姐?”独孤凯是平王府的录事参军,同时还是正五品的武德将军,又出自八大世家中的独孤家,此事要是能成,表姐也算是高嫁了。只是……
“哥哥,独孤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一直都没有成家,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虽然独孤凯是正五品的将军,也不能害了表姐。
杨彦叹息一声道:“这你可真是冤枉死他了。说起来,独孤被耽误到现在,也是因为我。”说着,杨彦才将当初为了拒婚,自己带着独孤去边关,还有意放出他喜好男色,与独孤凯不清不楚的消息出来。他自己倒是真的不想成亲,独孤凯却是实实在在被他连累了的。
安然听到这里,对独孤凯也多了一份感激和愧疚。她当即道:“我要帮他在表姐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杨彦让她躺在自己臂弯里,把玩着她一缕长发,低头凑近了她的脸道:“哥哥可是一出手就帮你把事情解决了,安然要怎么谢哥哥才好呢?嗯?”
安然红着脸瞪他,不过一个鼻音“嗯”了一声,偏偏就那么暧昧,让人产生无数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