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他们昨天观察的——
九江村依山而建,房屋起起落落有高有矮。
张嫂子家在近山腰的位置,与她家并立的还有另外两户人家,一家便是小哑巴家里,木门摇摇欲坠,关也关不上,敞开的院子透着莫名阴森。小哑巴家旁还有一户人家,那家门扉紧闭,清晨正是农家开始忙碌时却不见有人走动,清冷得像是没人住。
……好像是真的没人住,门口的台阶都长青苔了。
虽说这户人家与小哑巴家除了邻居外并无关联,但姜羲仍然留了个心眼。
姜羲观察周围的时候,叶诤已经走到小哑巴家门前,伸手敲了敲。
“有人……呃!”
叶诤的手僵在半空,眼睁睁地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木门倒了下来,砸了一地灰尘。
姜羲瞬间转头向他看去。
堂堂四皇子叶诤竟然在姜羲的眼神下手足无措地摆手:“不是我干的!”
姜羲忍住笑意,走到叶诤旁边。
虽然知道小哑巴家里没有旁人,但他们依然没有不请自入。
“有人在吗?”姜羲往里探了探脑袋。
空荡荡的院子,说不出的幽冷阴森。
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一个寻常小孩儿,就算没有问题也要被逼出问题来。
姜羲叹了口气,再度朝着院子里询问一声,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哑巴难道不在?
还是说躲在院子里的什么地方?
“我们去村子里别的地方转转,待会儿再过来吧。”
“好。”
姜羲与叶诤二人,便在就在这个寻常的小山村里转悠起来。
遇到有人询问他们身份的,姜羲便站出来解释,说是昨夜天色太晚投宿在张嫂子家的,兄长体弱还未晨起,只好多待会儿再走。现下正好无聊,便在村子里逛逛看看风景。
姜羲编故事编得顺溜极了,惹得叶诤连连看了她几眼。
而被这番话应付的那位大娘也没有怀疑,因为她们刚从王大娘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情。
农家忙碌,简单问过两句后,便无人再将注意力放在姜羲叶诤身上,任由他们在村子里行走。
姜羲与叶诤,便以信步闲庭的速度,从村头走到村尾。
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他们眼中,这里就是一个寻常的小山村。
“如果不是张嫂子,我真的很难想象这个村子才出了那么大的事。”叶诤眼神复杂地在附近梭巡。
安静,宁和。
在群山包围、水带绕过的九江村里,似乎角角落落都印刻着如此气息。山间地气升腾而成的薄岚,在温煦晨曦下映出一片流金溢彩,宛若薄纱披带在九江村这位婉约含蓄的美人身上。
光论风景,这九江村可称一绝。
谁能想象,这片宁静祥和的风景之下,曾发现过那般骇人听闻的杀人案呢?
“没什么发现,看来只能找那个小哑巴问个清楚了。”叶诤很是遗憾。
姜羲却似乎发现了什么:“等等。”
叶诤跟着姜羲顿住脚步。
“怎么了?”叶诤一颗心跟着姜羲紧绷的神态提起。
姜羲郑重其事地问:“走了一路,你有没有在这个村子里看到任何一个成年男丁?”
叶诤摇头:“没看见。难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从村头走到村尾,看遍了整个九江村,可一路上遇到的不是小孩儿,便是大娘阿婆,可曾看见过一个成年男丁?”
事若反常必有妖。
叶诤猜测:“会不会跟张嫂子家一样,丈夫为了生计去樟州城找活干了?”
“一部分还有可能,但像现在这样,全村都是老弱妇孺,那就太奇怪了。”
叶诤也不得不承认姜羲的推断很有道理。
她还发现了连他也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走,再去小哑巴家里看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的姜羲,一马当先走在最前。
叶诤抬手碰碰鼻梁,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虽说来之前,他就与姜羲商量过,要放下对皇子的尊敬,将他当成普通兄长一样举止自然,这样才不会被发现。
但是来了之后,姜羲当真摆出这样态度,叶诤反而觉得怪异。
大概是因为,姜羲接受得太顺畅,连一点心里阻碍都没有吧。
说话没见客气点不说,就连走路也要一马当先走在最前。估计在做出这样行为之前,她连想都没想。
皇家尊严,对这位姜九郎来说就是这么的不值一提?
叶诤没有动怒,他只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