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一拥而上。
不过也若有若无地,宁愿挤做一堆,也完美避开了宁玘身边的位置,最后他身边除了姜羲,几乎没人敢靠近。
姜羲瞥了一眼,还乐得轻松,兴致勃勃地探头张望。
“咚!”一声闷鼓。
柳自怀兴奋地喊:“开始了!”
姜羲才发现,这临街的楼阁栏槛边都站满了人,一层沿街的屋檐下也站了很多人,但他们挤挤嚷嚷,唯独把街面空了出来。
这好戏,毫无疑问便是在这街面上开始了。
姜羲新奇地瞪大眼睛,忽的耳朵一颤——丝竹鼓乐齐齐响起,像是有上百号人一同奏响了盛乐,乐声如流水蔓延过街道,连绵不绝,余音盘旋平康坊的上空。
天上突然下起了花雨。
细细一看,原来不是漫天落花,而是有人站在顶楼往下撒花,还全是新鲜仍带着露珠的花瓣,洋洋洒洒如雪片般落下,香气随风弥散开来,转眼间繁多娇嫩的花瓣就已经铺满了整条街道。
随后,有神仙妃子坐着车,踏花而来。
有妙龄少女随行,清秀小厮提灯,而被他们众星拱月围在中间衣袂飘飘的女子恍然若神仙。
原来,她们都是美貌的妓子,穿上了最华美的衣裙,戴上了最富丽的首饰,费尽心思地装点自己,让自己成为了月下最美丽的花儿,尽情绽放着。
两旁的楼阁上,开始有人喊着妓子们的名字,抬手往下大把大把地撒钱,大街两旁的暗巷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妓子游行过去后,便蜂拥而上抢钱。
除了钱,还有人往下丢瓜果珠花的。
实在是奢靡极了。
宁玘都看得惊异连连。
姜羲更是瞠目咋舌:“这……简直是叹为观止啊,这到底是什么?”
“是要参加这次花魁大比的各楼妓子们,她们这是在游行呢,看到她们坐的车了吗,上面都挂着所在青楼的牌子,若是有客人被吸引了便可往那里去。今天是第一天,场面必然是最盛大的,整个长安最有名的妓子也基本都在这里了,美貌、技艺、风情皆是顶尖,后面两日的妓子就要稍次一些。哎!快看!那便是仙铃儿!”
姜羲顺着柳自怀的手望去,就见到一个美貌女子,彩带缠绕,衣裙凌风如仙,怀中抱着琵琶轻轻弹奏,姿态婀娜宛若飞仙。
“仙铃儿的琵琶弹得极好,不过最出名的还是她的剑舞!”
听着柳自怀的话,姜羲似乎想象到了那千娇百媚的女子舞剑动四方的模样。
漫天花雨,美妓游街。
整个长安的热闹都如同聚集在这一处了。
“这便是长安啊。”姜羲看着看着,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眉心不觉蹙了起来。
“怎么了?”宁玘在她耳边轻声问。
“没什么。”姜羲摇摇头,那种古怪的惆怅便稍纵即逝了。
倒是宁玘平静地望着外面:“这些年我离家,见了很多地方的贫困苍凉,看到这么多人为了一场花魁大比一掷千金,莫名觉得这世道真是……悲哀。”
他的声音很低,大概只有姜羲听清楚了这番话。
说实在的,宁玘这番话有些不符合他的身份。
封建社会有阶层,而宁玘毫无疑问是站在最顶端的那一层,宁氏权势煊赫大概仅次于叶氏皇族。
而身为这个家族高高在上的宠儿,宁玘享受着应有尽有的荣华富贵,却说出了这番不合时宜的话,让姜羲不免深思。
她想起了宁玘在华方山结庐而居。
或许,人间富贵从来都不是宁玘的追求,那简朴的小屋子才是宁玘真正的心之所向吧。
“是不是不该带你来这儿?”姜羲悄声问。
宁玘摇摇头,目光坚定而从不会为外物动摇:“这世间的千姿百态总归都得入了眼,见过了极致的享乐,也见过了尘埃的卑贱,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想做的是什么。”
“你这话,可真是大智慧了。”姜羲笑了。
“你不也是吗?”宁玘忽的侧头定定看着姜羲,“你的双眼,没有沉迷,只有观察。”
姜羲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抚上眼眸。
“……或许吧。”
她垂眸掩饰了情绪,避开了宁玘的话题,只是心里有些微怅然。
她还以为,她早就正视了自己身份的转变,从神坛上走下成为了芸芸众生之一。
结果被宁玘一语道破——
她一直都站在神坛之上,从来没有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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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了第二卷的大纲,第二更有点晚了抱歉。明天开始恢复固定时间,上午十一点跟下午两点半,具体见评论区置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