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府话没说完,可伺候了他多年的鲍管家还是听出言下之意,原本可以趁此机会把钱家拿下的,这些年仗着丘家的关系,钱家也算是赚了盆满钵满。
张知府一直想要让张闵贤这个长子更进一步,可张家说是官宦之家,但这些年品级最高的也就是正四品而已,而且张家的人脉都在陇右道。
想要让张闵贤往上走走,甚至调入京中,就需要银子疏通关系,钱家便是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将军府起复了,张知府如今却是不敢轻举妄动,杨老将军没有动手报复张家,可若是张家有现成的把柄送上去了,难保将军府会出手。
等张知府喝完了一杯参茶,鲍管家把空杯子收走了,忍不住问道:“老爷,钱世鹏得罪了湛非鱼,若是稍微运作一番,这钱家一旦出事了,三少爷也可以趁机分一杯羹。”
钱家若是被钱世鹏给拖累了,届时树倒猢狲散,钱家的生意势必要被麟州府其他商户瓜分。
鲍管家口中的三少爷是张家的旁支,和张闵贤是堂兄弟,读书没天赋,可经商却是一把好手,趁机谋夺了钱家的产业,这也是过了明路的,不怕人查。
张知府冷眼看着蠢蠢欲动的鲍管家,他这是打算让他孙子也趁机分一杯羹,果真人老了,心思就不纯了。
“你认为顾学士的弟子会被你轻易利用,尔后出手对付钱家?”张知府声音冰冷透着寒意,即便没说什么重话,可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湛非鱼当日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两银子,钱家她还看不上眼,不要做多余的事。”
鲍管家脸色瞬间惨变,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了几下,惶恐的开口:“老奴明白。”
“行了,退下吧。”张知府挥手让鲍管家退下了,这才拿起压在公文下的密信再次展开。
从丘静媛出现在麟州府开始,到之后丘家三房的丘宗璋还有丘烽出现,之后在丘宗羲府上大开杀戒,到丘烽失踪,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张知府虽然远在肃州,可张闵贤却把事情详细的记录下来让人快马加鞭的送过来了。
庞同知包括张毅这些人还不知道湛非鱼的身份,可张知府一开始就知道,他没敢派人盯着湛非鱼,但张闵贤一直派人盯着丘静媛这边,所以才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知府想到信上所言不由陷入了沉思,若是能搭上湛非鱼的关系,一来不用担心将军府会报复张家,二来朝中有了顾学士的关系,闵贤想要调入京城为官再容易不过。
可一想到湛非鱼的种种行事,张知府神色愈加凝重,小姑娘过了年也不过十岁而已,不说后宅的小姑娘,即便是官宦子弟,这个年纪也还在寒窗苦读,为了科举在努力,哪有湛非鱼这般的早慧精明,滑不留手的堪比官场那些老狐狸。
这让张知府不得不郑重对待湛非鱼,至少不会把她当成普通小姑娘。
可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张知府也知道张家至少在五十年之内不会再有发展,有将军府这座大山压在上头,张家不被打压就万幸了。
……
湛非鱼丝毫不知道和钱世鹏的这一场冲突,就让肃州府衙的三位大人都动了心思,张知府和庞同知这边收到消息后,赵毅也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赵同知。
毕竟真的闹上公堂的话,赵毅他们都会被牵扯进来。
何生回到客栈已经是申时了,同样忙的午饭也还没吃。
何暖中午炖的汤还剩下半锅,尔后让黄厨子炒了个菜,再加上四个馒头,这一顿饭就算是解决了。
“你说什么?钱世鹏有问题?”何生快速的把馒头咽了下去,接过何暖递过来的汤,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这才问道:“他有什么问题?”
也难怪何生会这般诧异,他一早上都在忙丘文兰还有丘夫人那边的事,毕竟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来丘瑾瑜这个蛮夷奸细到底是谁调换的,丘家三房又是谁背叛了大庆朝。
结果这边还没有查出一点结果来,湛非鱼这边又弄出个新的问题来,何生回想了一下昨日和钱世鹏的冲突,怎么看都像是个没脑子的纨绔子弟。
“小姐让我下死手,钱世鹏躲过去了,不清楚他的身手到底如何,但绝对不是个草包纨绔。”何暖把此前的事说了一下,“目前还不能确定钱世鹏伪装是为了钱家的产业还是别有目的。”
何生听明白了,可还是有点疑惑,“小姐怎么发现钱世鹏不对劲的?”
“过犹不及,蠢的太离谱。”何暖这会想想也感觉不对劲,钱世鹏巴结丘静媛,甚至不辞辛苦的护送她回黔中道,不就是想要搭上丘家的关系,尔后以庶子身份夺权。
钱世鹏就算真的蠢,可丘静媛对小姐都退避三舍了,他再没脑子也不至于找上肃州府的官宦子弟,尔后就来客栈找事,论起身份来,丘静媛可比赵毅那几个贵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