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暗自松了口气,用手捅了捅一旁的袁行,“兄弟,散场了。”
“哦,散场啦。”袁行回过神来,“那贾老呢?”
刘安又往后门处一指,“跟往常一样,从那里走了。”
“我们去拜访他。”袁行向前走去。
来到一身着灰装的小二身旁,袁行站定,口中轻咳一声,待唤起小二的注意,拱手道:“这位大哥,请了。”
那小二正在忙碌,此时被打扰了,显然颇为不悦,只见他抬起头,斜着眼瞟了瞟袁行,接着便板起脸,粗声问道:“何事?”
袁行对小二的态度毫不在意,当下轻声道:“我俩刚从外地而来,是奉家父之命前来访亲的,方才见台上那位说书老者颇似我俩亲属,只因其离家日久,一时不好确认罢了,不知可否向大哥打听一二?”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吊铜钱,悄悄递给那小二。
旁边的刘安倒是神色平静,出门一年来,各种世俗人情,他已司空见惯。
“两位小哥想打听什么,尽管问吧。不过那贾老之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小二原本漫不经心,此时见到铜钱,瞳孔就是一亮,继而转头瞥了眼还站在门口的掌柜,侧过半边身子,不动声色地将铜钱揣入怀中,最后小眼眯起,阔嘴微咧,隐约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大哥客气了,既然那老者姓贾,敢情错不了了,只是不知那贾老平日为人如何,是否有一些神乎其技的本领?”袁行立即询问。
那小二又左右偏头,看了看后门和正门两处,随即身子稍微贴近袁行,同样地低声道:“贾老的那口说书之术便是神奇的本领了,至于平日倒是挺神秘的,有一些高深……高深莫测之感。”
袁行闻言,心中一动,脸上不作表情,“既然如此,那贾老便是我俩亲属无疑了,能否劳烦大哥,带我俩前往贾老居处?”当下又是一吊铜钱递出。
那小二当然毫不客气地收下,只见他咧嘴道:“两位小哥既然是贾老亲属,那请随我来吧。”说完向另一小二招呼一声,当先带路而行,袁行二人随后跟上。
茶馆后门通往一进不大的院落,院中种有数株梅树,此时梅花竞放,满院罗芳,正午的阳光当空洒落,梅树的疏影斑驳而迷离。袁行三人穿过院落,来到一处类似厢房的所在,于其中一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前站定,那小二伸手敲了敲房门。
“何人叩门?”有些低沉的声音从中传出。
那小二恭声道:“是小的,有您的两位亲属前来探访,现下就在小的身旁。”
房内没有回音,袁行二人依然站着,那小二自然也没有出声之理。
良久后,房中的声音再度响起,“让他们先侯着吧。”
“是,小的告退。”
“慢着,若是马掌柜找起,且说老夫下午有事,晚间自会找他。”声音很是平静。
“是,那小的告退了。”那小二转身朝袁行微点下头,快步离开。
接下来,房内再无声响传出,袁行二人只得静静地站于原地。盏茶工夫后,刘安悄悄拉了拉袁行衣角,袁行先是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又微微地摇了摇,刘安立即回复原状。顿饭工夫后,在刘安已面有怒色,袁行心有所动下,转过身来,似乎就要立即离去之时,房内终于响起了略带笑意的声音。
“两位难道只有这么些许定性吗?有事的话,不妨进来一叙。”
袁行二人对视一眼,随后袁行伸手推开了房门,二人举步而入。
“随手关门吧。”后面的刘安闻言,回手关上了木门。
这也是一间书房所在,房间内侧有一张书案,其上摆着笔墨书写之物和一尊造型精致的小铜炉,铜炉中燃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料,轻烟袅袅升腾,当空弥散。
二人于书案前一丈处站定,贾老正贴背坐于书案后一张木椅上,袁行稍微打量了眼贾老,又马上低眉垂目,神态恭谦之极。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贾老年纪看似与刘二爷相仿,身形也有些矮胖,然而却是发鬓乌黑,面色红润异常。
此时,贾老双目微眯,出声道:“二位小友不自我介绍一番吗?老夫可不记得有两位这样的亲属。”
袁行当下身子微躬,作揖道:“七里乡辖下小寒村人氏袁行,携同村刘安拜见贾老!”
“据老夫所知,小寒村上下只有一个刘姓,支小友此话怕有不实之处。”贾老眼皮一抬,目光扫向袁行,面无表情地道。
袁行直起身,朗声道:“在下祖籍所在之地袁家村,数十年前被马贼所毁,在下祖父侥幸生还,一路流亡至小寒村,从此便定居了下来。”
“不知二位小友到此,有何要事?”贾老的语气虽然平淡,然而表情却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