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然提前泄露萧姵墓地并非无事生非,而是希望李宪能够赶紧过来,免得自己在这里六神无主,实际上是一种推卸责任的意思。
这是古代文人的惯性思维方式,怪不得唐浩然。
李宪让高成的侦察连护送耶律余里衍到灵仙县,唐浩然对此举的终极目的没有完全悟透,所以他觉得自己暂时惹不起耶律余里衍。萧芸娘承担方面之重,属于李家军四大巨头之一,唐浩然觉得自己同样惹不起。
小小的灵仙县城里面,同时出现萧芸娘、耶律余里衍两大巨头,都属于自己惹不起的对象,唐浩然只能干着急。
萧姵的墓碑是李宪亲自完成最后安装的,然后就一直坐在墓前。他没有流泪,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郭小乙在旁边陪着,既陪着李宪,也陪着萧姵。当初四个人死里逃生,眨眼之间就少了一人,而且还是唯一一个跋扈嚣张的漂亮女人。
“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抔净土掩风流。”
落日余晖在西天散尽,在墓前枯坐一整天的李宪,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打破了萧姵墓地的宁静。
“好诗句!”
半山腰的叫好声,让郭小乙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公子,是耶律余里衍,她为何来到此处?”
李宪盘膝坐在墓碑前一动不动,说出话来也有气无力:“或者是来祭拜萧姵,或者是来踏青游玩,或者是来寻找你我。每个人都有自由,每个人都有理由,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郭小乙抗声说道:“那娘儿们就是一只妖狐,她跑到这里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你现在也是一方大将,不是当叫花子的时候,说话要注意口德。”李宪看着郭小乙在面前团团转,没好气地说道:“人家可是公主,走到哪里都是光明正大,不是什么妖狐。”
“哎哟喂,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追魂枪啊?真是不看不知道!骂人都不带脏字,让人家好生佩服得紧!”耶律余里衍沿着山脊缓缓而来:“你这是在教训我们郭将军呢,还是在借题发挥骂我啊?”
再想装已经不行了,客人自己找上门来,李宪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待,虽然心里有十二万个不愿意。
既然要接待客人,肯定要看清楚客人长什么样,所以李宪把头抬了起来。
齐腰秀发用白绢束在脑后,脸上似喜还嗔,茶色双瞳宛若夜空双子座。刘海遮额,淡眉轻扫。高鼻梁,圆脸蛋,朱唇紧闭,粉颈挺拔。身穿绛紫色儒裙,赭红色丝带缠腰,外罩一袭白色凉衫,脚上穿着一双雪白羊皮靴。左手倒背身后,右手拧着一根马鞭。
果然就是一只妖狐,可以勾魂摄魄,郭小乙并没说错。
李宪心底暗骂一声,但还是缓缓站起身来抱拳一揖:“公主玉趾辱降,李某惶恐至极。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担待一二。”
“哎哟我的娘耶,人家的牙齿都要酸掉了!”耶律余里衍右手的马鞭轮了一个半圆:“这一路上,都是追魂枪的鼎鼎大名,让人家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酸儒。”
“家乡俗话:礼多人不怪。”李宪咧嘴一笑,比哭还难看:“公主不在馆舍纳福,到此荒山野岭作甚?”
“我是妖狐啊,那还能干啥呢,肯要过来作怪了。”耶律余里衍嘻嘻一笑,随即脸色一正:“此处果然是萧姵的安寝之地,追魂枪果然情真意切,果然让人家羡慕。”
三个果然之后,耶律余里衍扔掉马鞭一抖双袖,这才对着墓碑躬身施礼,口中还念念有词:“小丫头,一别经年,竟成永别。人生悲苦,已做云烟。你有情郎立碑,芳魂终有寄托。可知有人形单影只,朝不虑夕,却无一人呵护,其悲也夫?”
郭小乙听得莫名奇妙,李宪却听得心惊胆颤,作声不得。
恰在此时,萧芸娘突然冒了出来:“公主触景生情,小妹感同身受。竟然口不择言,在此乱发感概。可见方寸已乱,有损往日令名!”
终于有人解围,李宪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你俩一起过来的,也算一件奇事。”
耶律余里衍呵呵一笑:“故人相见,情自难禁。把臂同游,抵足而眠。此乃人生幸事也,遮莫追魂枪心存芥蒂?”
萧芸娘也笑道:“故人相逢有幸,摩踵相随无形。覆水落地忘前因,人前人后心定。我家公子磊落之人,岂会怠慢客人?”
和女人打交道,不是李宪的特长。和两个美女打交道,李宪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踏在地狱门槛上了。
他的整个心都在萧姵身上,巨大的阵痛还没有消散。两个美女唇枪舌剑,让他听得头晕脑胀,烦闷不已。
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欣慰,萧芸娘借题发挥,委婉的表达了自己毫不动摇的决心。
可是,当两个大美女一左一右来到自己身边,李宪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