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人扛着长枪,戴着范阳帽,穿着棉甲,迈着比较整齐的步伐,跨差跨差一路过来了,而且马上就到李宪身边。
李宪心中大不以为然:“他娘的,看来皇帝的命就是好,睡觉都有人巡哨。老子选择错误,应该绕远路走云骑桥,经过五岳观回家。现在麻烦了,如果兵丁问起,老子说什么呢?”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大内高手包国雄。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李宪赶紧翻身下马,扯起喉咙叫道:“包大人,包大人,让我好找!”
有效果,十一个兵丁目不斜视贴身而过,李宪终于松了一口气。
包国雄居然听见了,而且脸色很难看的样子:“原来是尊驾,夤夜至此有何公干?”
李宪意有所指:“小蔡相公请我去做客,还送一大堆东西。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呀。包大人日夜操劳,的确是臣民楷模,在忙什么呢?”
“小蔡大人请客?”包国雄左右扫了一眼,才低声说道:“据说他老人家在寻芳亭,难道是我听错了?而且还有传说,他老人家最近不敢回家,好像是担心客人不请自到,看来小蔡相公真有先见之明。”
李宪恍然大悟:不知道包国雄和蔡攸说了什么,让蔡攸担心有人上门割了他的脑袋,所以每天晚上都躲在外面。
官面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包国雄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不仅洗脱了自身的嫌疑,还把上司吓得不敢回家,你不得不服。
李宪拱拱手飞身上马:“包大人放心,现如今四海升平,没有人活得不耐烦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很好,这才是太平世界,你说对吗?今日就此别过,有时间请到清风楼一坐。”
没想到包国雄双手一抱拳:“目前朝局波诡云谲,三派之争不亦乐乎。大金使者近日提出一大堆条件,要求我朝派遣一名特使北上,给大金国正旦大朝会贺喜。眼看风云变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请尊驾收留。”
李宪再次下马抱拳说道:“大丈夫立身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包大人真的遇到难处,就请到清风楼报名求见李宪,必然不让包大人失望就是。”
包国雄一躬到地:“果然没有猜错,尊驾就是名震河朔的追魂枪。包某今日得见尊颜,真是幸何如之!包某就在旧城东北角开宝寺左近居住,李大侠有甚吩咐,可派人到寒舍传信。”
说到这里,包国雄从怀里摸出一块铜牌递过来:“大内十八高手,日前有一人突然失踪。他临走之前把这块腰牌留在我这里,李大侠带在身上,或许在关键时刻能够遮掩一二。”
李宪越来越佩服官场上的人,一个人失踪,竟然在失踪之前把腰牌送给别人,真是惊天奇闻。毫无疑问,那个高手肯定是在这个包国雄手里“被失踪”了。
“君子之交,一言而决!”李宪接过腰牌,同时从右臂上解下一把三棱刺:“李某客居在外,身无长物。这是日常保命物件,今天送给包大哥留个念想。”
深更半夜无法多谈,两个人很快就分手离开。
李宪策马加速,但心里却开了锅:“包国雄不仅处事果决,而且心狠手辣,竟然暗下毒手干掉了一个自己的同事,还把这件事告诉我。”
谋害自己的同事,这是大大的死罪。李宪不是傻子,包国雄采用一种特殊方式,向自己表示了忠诚和投靠之心。
李宪投桃报李送一把三棱刺,也表示了接纳之意。至于如何使用这枚暗钉子,在什么时候使用,目前还没有想好。
因为李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出面推翻赵家朝廷,所以他不可能主动给朝廷制造乱子。
一切都顺其自然,让老百姓经历血与火的考验之后,再做出自己的选择,那才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一个民族的觉醒,不是干瘪瘪的几句话就行的。没有尸山血海的惨痛教训,不可能挺起一个民族的脊梁。
大宋毒害华夏百姓一百多年,四五代人的性格被阉割,逆来顺受的奴隶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中原百姓被大宋灌输的奴才思想,没有鬼头大刀的当头棒喝,没有人头滚滚的惨烈场面,根本无法彻底清除。
高俅此前的一番话,让李宪虽然很焦急,很痛心,但他却无可奈何。
知耻而后勇,这个民族才有救。被逼到墙角之后还不临死拼命,而是伸出脑袋让别人去砍,这个赵家朝廷彻底灭亡也不值得同情。
虽然一想起来就愤怒,但不管怎么说,李宪现在还比较满意:“今晚没有白出来一趟,竟然在汴梁城里面得到一个内应,有点意思。”
回到清风楼的大门口,李宪发现所有人都没睡。卜辙带领铁卫队的小伙子们正在卸车,全都是胳膊粗细的毛竹。
李宪看得大惑不解:“你们这是干什么?这种毛竹只能当柴烧,又不能制作弓箭,有个屁用啊?”
牟长霞闻声从门内出来:“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公子是不是晕头了?明天就是除夕,守岁之后不是要爆竹驱年的吗?我们是首屈一指的大酒店,当然要准备足够多的爆竹才像样子。”
李宪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卜辙,这才一拍脑门:“这些毛竹没啥用处,送到柴禾房劈开了当柴烧。忘记和你们说了,我准备了另外的东西,明天就让全城百姓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