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到一向精明干练的田蜜一副呆傻样,林微雅手抵住鼻尖,肩膀耸了耸,忍不住笑了笑。
“多谢大婶。”接过大婶手上的大公鸡,目送着她走开,林微雅方回头看着怀里抱了一大堆完全不搭调的东西的田蜜,笑道:“别介意,普通人家是这样的,平日里走亲访友,送的可能也不是什么珍贵的钱财宝物,而是鸡鸭等自家养的活物。哦,对了,你怀里的鸡蛋也是其中之一。”
田蜜垂头,看着怀里那几个比她还圆滚滚的鸡蛋,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是要在金铭大干一番吗?还不快走?当心再不走,就要被家禽淹没了。”林微雅发誓,他真不是嘲笑她身材矮小,真的,可是为什么,看着她手里提的大公鸡,就想笑。
田蜜一路黑着脸,看着心情愉悦了不少的林家当家人,默默在心里换圈圈。
而远去的两人不知道的是,此刻,亲善堂对面的阁楼上,有两人正悠然对饮。
临街的轩窗半撑,有风吹来,在袅袅云雾里兜个圈,再往里边飘散开去,顿时的,满室都萦绕着茶香。
茶香迷人,却并不比屋中秀色更具吸引力。
屋中两人,一个神秘缥缈,一个俊逸非凡,便是随便一个静坐品茗的姿态,也如同一幅定格的画卷一般唯美。
虽对坐良久,两人却少有交流,直到楼下曲终人散,云仙子才掩袖饮了口清茶,茶香满腹,起先苦,到后来,竟连呼吸都有几分清甜,她似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说道:“怎么,不是说是你心仪之人吗?怎么看起来,她与你,反倒还不及林微雅亲厚?”
倒是时刻都想着套他的话。阿潜清凌凌的眸子,如冰雪般通透,他秉持了他惯来少言少语的风格,只是一句:“怎么,难道我有说过我是她心仪之人吗?”
云仙子万万想不到他会回这么一句话,但是毫无疑问的,她确实有被噎着。
她是他的心上人,和他是她的心上人,听起来差不多,可实则差太多。
好吧。云仙子好像是难得八卦一回,尤其对象是这么个人,于是又多问了一句:“难道你都不吃味?”
还是想证明他的话是真是假,阿潜在心里头给她定了性。他清隽的容颜波澜不惊,再次反问道:“吃味?为何?为林微雅?
见对方静等不语,他摇摇头,清潋潋的眸子里平淡得很,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就一句:“跟他有什么关系?”
压根跟他没关系,让他一边玩儿去吧,这大概就是深的无视了。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自信?
这份自信,就连云仙子都要觉得,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否则,怎会如此志在必得。
云子桑好像真的来了兴趣,即便对方并不配合,她也犹自说道:“不过依我看,那小姑娘,也不是轻易能驯服得了的。”
那又跟他有何关系?阿潜神色漠然。
但因他实在漠然惯了,因此,这表情反而很难被注意到了,便是心细如发的云仙子,也错过了,她只听到他请冷冷的道:“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真是没有耐心啊,不过,这样直来直往,她反倒更为适应。
云子桑指腹拈着茶杯肚儿,手垂放在案几上好一会儿,才收回来,端正盘坐着,凝成实质的目光穿透白纱,落在阿潜俊逸脱俗的容颜上,沙哑的声音,带着点点磁性,低低沉沉地道:“不久前的粮案你还记得吧?”
阿潜看着她,目光带着探究,只是淡淡的,一望便收,他道:“德庄谁人能忘?”
也是。云子桑略过这点,定定看着他毫无瑕疵的脸,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缓缓说道:“那么,你一定不会忘记那些打掩护的舶来品了?”
阿潜终于正眼看她了,他看着她,试图透过漂浮的白纱,看透那女子的真容,可是无果。半饷,他才道:“你想用那些舶来品做什么?”
到底,还是在乎的不是么?
云子桑似是笑了,且笑得有几分得意,只是她始终未出声,悄无声息的,一切都发生的很隐秘,表现在外的,就是一句低沉寡淡的话:“我自有用处就是了。大人只需知道,最近,相继会有几批舶来品到岸,还请大人跟市舶司那边打个招呼。”
见阿潜那清凌凌的眸子望过来,她一手举起茶杯,一手拈着繁芜的广袖,微侧脸颊,看着他道:“嗳,别急,我也知道最近风声很紧,所以绝不会乱来,这些货,我要光明正大的从岸上运来,而需要大人做的,就是行个方便,让一切顺当而已。”
说罢,她手中茶杯往前移了移,对他颔了颔首,方掩袖一饮。
放下茶杯,她看着一动不动的阿潜,也不在意,而是意味不明的一笑,朗声道:“大人尽管‘放心’,你的‘心上人’,我占时不会动,也希望大人好生约束约束她,像今天这样的事,还是少做为妙,烦请敬告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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