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睡着了一般,那般安静,姬天凝不由得屏住呼吸,静静看着轿子中的仰飞天。
“娘娘,请娘娘移驾,圣上有旨命臣等送淑妃遗体出宫,还请娘娘莫要耽误了。”
侍卫们才反应过来,焦急地站在轿子旁边跺脚,他们可不敢去拉姬天凝,不说男女授受不亲,就是彼此的身份,他们便是连话也不敢说重。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位奇贵嫔圣眷之隆,后宫仅有。
余莫言快步跑了过来,满脸无奈紧张,低声道:“娘娘,此乃是圣上旨意,娘娘如此令臣等十分为难。求娘娘移驾,放臣等离去。”
姬天凝掏出丝帕,放下了轿帘,余莫言急的如同热锅蚂蚁一般,用哀求的目光向左右扫视。看到五德,急忙用求救的目光看着五德。
“你等在这里不得靠前,把自己的嘴都闭严实了,明白没有?”
狭长的眼睛中,射出犀利冷酷的目光,所有的人都低下头躬身施礼,唯唯诺诺。他们只恨,为何要跟随前来,这番恐怕是小命难保了。虽然五德的话,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但是想到那位冷酷无情的皇上,人人心中都颤抖起来。
五德走了过去,站在轿子外面,向余莫言微微摇头示意。既然姬天凝已经进入轿内,就没有必要再做什么了,否则只会惊动更多的人。
“娘娘,这附近有三十六人,他们的性命,就在娘娘您的手中了。”
不愠不火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五德挺身站立在轿子旁边,低声对余莫言道:“让你的人看着点,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余莫言赶紧吩咐下去,命令侍卫们在附近把守,不得让人靠近。其实在宫中混的人,没有几个白痴,远远看到这边的情景,早就溜之大吉了。唯一走不能走,浑身发冷的,只有跟随五德和姬天凝前来的太监们。
姬天凝轻轻地伸出手,似乎担心打扰了仰飞天的梦境一般,用手中的手帕,轻轻地拭去仰飞天嘴唇上的猩红。她记得,仰飞天从来都不喜欢如此鲜艳的颜色,而这一抹猩红,在淡雅衣衫衬托下格外醒目。
猩红褪去,露出略带青紫的嘴唇,姬天凝心中暗暗一沉,从衣带中掏出银钗,启开仰飞天的嘴唇。
同样略带青紫的舌头,丝毫没有本来的颜色,牙龈间带着一抹异样的紫黑色血液。姬天凝用手帕,轻轻地沾了一点尚未干涸的血液,拨开仰飞天的眼皮看了看。
银丝绣成的碎花,在袖口闪烁出点点光华,仰飞天的手,完全被袖子遮掩在里面。姬天凝翻起仰飞天的袖口,露出一双手。指甲略带青紫,一如嘴唇的颜色,紧握着的双手,指甲刺入手心,显见临死之时非常痛苦。
目光微微一抬,此时姬天凝蹲在仰飞天身体之前,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在仰飞天的鼻孔中,隐隐有什么东西。
掏出小镊子,伸入仰飞天的鼻孔之中,一抹紫黑色的东西,从仰飞天鼻孔被夹了出来。姬天凝小心翼翼地看着,这本是棉布,本来是什么颜色已经看不清楚了,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紫黑色。
姬天凝把两小团棉布放入一个小塑料瓶中,塞入怀中,也不需再仔细检查了,很明显仰飞天是中毒而死。
刚才五德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插入姬天凝的心中。看起来这件事件很隐秘,就连火逆鳞也不希望被别人知道,如果宣扬出来,最先受到连累的,必然是今日在这里的这些人。
无论这些人做了什么,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虽然可恨可怜,却是无奈的很。
“飞天,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受苦了,去往安乐世界吧。再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的儿子一定会长大的。我不知道是否能替你报仇,我在这里,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唯一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了。”
姬天凝收拾好东西,掀开轿帘走了出来,一缕阳光照在姬天凝脸上。一瞬间,她隐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极为平淡地向外面望了一眼。
五德上前,微微垂首伸出手臂,姬天凝扶住五德的手臂,从轿上下来。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扭身向回走去,连头都不曾回。
五德示意余莫言赶紧抬轿出宫,莫要再耽误,紧紧跟随在姬天凝后面。姬天凝重新来到仰月宫,乐天已经不在了,姬天凝没有进去,缓缓地从仰月宫门前走过,回到了听雨阁。
殿顶一条正脊,两层重檐各有四条垂脊。正脊和垂脊使用黄彩琉璃瓦铺就,形象各异的走兽装饰物排列其上。汉白玉砌的三重台基,殿内是皇帝的宝座,宝座台上有象征吉祥的仙鹤、瑞兽等陈设,宝座四周六根蟠龙金柱直抵殿顶,宝座的上方是蟠龙吊珠藻井。
空荡荡的金銮殿上,只有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双手紧紧抓住龙椅,压抑着心中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