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榻下,趴伏在床底,看着来回移动金色带着龙纹的皮靴。上好的牛皮,精工制作的花纹,栩栩如生。脚步,一次次从龙榻前走过,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姬天凝看着那双脚,就想掀起龙榻的流苏出来,问个明白。如果他要杀死她,也应该让她死个明白。
“白马皇帝,这几日的恩爱,难道是你在我临死之前给我的临终关怀吗?帝王的宠爱,果然是如此无情,前一刻,还在缠绵恩爱,下一刻,便是诀别。若是如此,你何必如此假惺惺地,让我……”
一滴晶莹,从眼角落下,闭上眼睛,任凭晶莹滚落。
这几日,她尽心为他治疗,配制药物,控制他的病情。
这几日,她不再伸出尖利的爪子,倾心与他恩爱缠绵,给他异样的温柔。
为何?心一阵阵疼痛,令她浑身无力,连掀开龙榻流苏的力气也没有。是怕吗?怕什么?
是怕,怕那残酷的现实?还是怕,他的情意都是虚假?用尽手段得到她,难道便是为了,在这一刻,让她陷入无尽的深渊,从峰巅坠落于深渊之中吗?
寒意从心底升起,令身体一阵战栗,帝王的爱和情,是如此不堪!
“姬天凝,你真蠢,明明知道不该爱上帝王这种生物,为何又要对他动情?难道,只是因为失身于他,你的心,便失守了吗?不,不!我不爱他,从来没有爱过……”
秀美的脸庞,泪已纵横,心为何在抽搐般疼痛。原来,心痛是这般滋味,如今总算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听到心碎裂的声音,酸楚如此令人难受,无力地趴伏在龙榻下,一动也不想动。
被人发现也好,不发现也好,她不知道,自己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满心的酸楚,冰凉的地面,令她身体颤抖起来。
“白马皇帝,是否你从来不曾对我动情?这几日的恩爱,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只是为了报复我往日对你的不敬?”
一抹笑意,在唇边展现,笑得如此凄苦。
紧紧按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的凉意,原来一直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白马皇帝,难道一直你对我,便是虚情假意吗?”
手,紧紧抓住了龙榻垂下的流苏,微微掀起,几乎可以看到火逆鳞的腰肢。她想问个明白,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启禀圣上,婉嫔、莲嫔、叶嫔奉召前来侍寝。”
“宣。”
淡漠的语调,听不出忧喜,一双腿走到龙榻之前。
龙榻下的纤纤素手,悄然放下,被掀起的流苏,重新落下。一切,重新被流苏掩盖,除非有人特意挑起流苏,不会发现龙榻下的她。
竟然宣了三位嫔妃前来侍寝,这位白马皇帝的精力,还真是旺盛到极点。
心,却更加沉了下去,三日后,便要把她送上火刑台,这个时候,白马皇帝还有心情,一夜宣召三位嫔妃作乐。
“姬天凝,白马皇帝心中,本就没有你一丝位置。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和三个女人,同时寻欢作乐,你还为何要为他伤心?”
虽然如此问自己,心中仍然隐隐作痛,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这是从未尝过的滋味,难道便是失恋,被背弃的感觉?
外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从流苏下望去,看到几双雪白的玉足,脚下,只拖着软鞋。薄薄的丝裙,似乎可以看到里面的美丽修长的玉腿,走动之间,露出一段雪白滑腻的小腿,说不出的销魂。
“臣妾参见圣上。”
几个娇柔的声音,在龙榻前响起,三个人跪倒在龙榻前。
此时,姬天凝可以清楚地看到,三个女人身上只披着一件丝袍,露出一片白腻的玉颈和胸。发梢处,还有些湿润,定是刚刚沐浴完毕,过来侍寝。
不敢掀起流苏,那三个人若是微微抬眼,定会发现床底有人。把身体向龙榻深处蜷缩进去,好在龙榻很大,比一张双人床还要大些。
“原来龙榻弄成这般大,就是为了白马皇帝可以一次同时和几个女人,寻欢作乐所用。”
心蓦然抽紧,早已经知道,他有上百位嫔妃,后宫佳丽如云。却如此天真地以为,几日来的温柔恩爱,是帝王的真心。
“是啊,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蛮夷女子,一个新奇的玩具。只是,为何我的心会痛?会有泪流下?”
靠在龙榻下的墙壁上,躺在冰凉的地上,倾听外面的声音。她想知道,今夜定下三日后把她送上火刑台的白马皇帝,是否还有心情同时宠幸三个女人。
“滴答……”
几滴珍珠般的泪水,从一向不知愁为何物的脸上,滴落在地上,本无声,但是姬天凝却仿佛听得,震动心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