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昭凌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奇女子,为何我在两壶山时从不曾听过?”车外的世幻道:“落情之事,谷主是知情的,有时这一片若有了麻烦,落情也会向谷主借力。但她甚少出山,也不轻易露面,所以,这么多年来,谷主也不曾见过她。”
柳言星道:“既如此,也不关咱们的事了。”“不不不!”丘少婵道:“咱们运气好,今日可是满山庆贺的大日子,落情一般都会露一露面。我已经托问话的小妖向落情递帖子了,她若同意,咱们便也去凑凑热闹。”
丘少婵话音刚落,便听车外响起两道声音,“婢子庭芳。”“婢子玉霜。”“见过允小姐,与诸位仙师。”允昭凌睁大了眼睛,转而瞪向丘少婵。丘少婵嘿嘿一笑,轻声道:“既然那落情大人与你爹有交情,我报了你的名字,她怎么着也要看在你爹的面子上邀一邀咱们吧?”
几人下了马车,回了礼,庭芳与玉霜再次向允昭凌一礼,庭芳道:“婢子奉了落情大人之命,特来迎请允小姐与几位仙师前往遥星园一聚。”两人让开一条路,伸手一引,“允小姐,请!诸位,请!”允昭凌一颔首,抱着素尘向前走去。这两人次次将自己单独提出来,可见那落情与爹爹确实有交情,而且交情非是一般。
一行人向眼前的高山走去,未至山腰,便已听一阵热闹的乐声传来。再走近些,便可见山腰上人影攒动,应该聚了不少人。华灵一早想接过允昭凌手中的素尘,但允昭凌坚持自己抱着。她带素尘过来,也是想看看这满山的人,可有人认识素尘。
一行人的出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应是出于对庭芳与玉霜的忌惮,所以众人不过纷纷一礼,却无人敢多问什么。来到一片开阔地,就见桌案满园,彩饰遍枝,美酒香肴,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当然,两壶山也不乏这样的热闹,所以允昭凌倒也没太惊奇。
庭芳与玉霜引着几人挨着主位坐下,然后便一礼退去了。便是两人不在,其他人也不敢近前套近乎。丘少婵执起面前的酒壶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嗅了嗅赞道:“好香啊!”接着又抿了两口,话都有些说不清了,“简直是世外之露,只应天上有啊。”园内忽然一静,原本穿梭的人群全都各就各位,坐了下来。
一道清朗的女声传来,“区区凡酒,当不得这位仙师的谬赞。”“落情大人!”原本坐下的众人又全都起身向着几人的身后行礼。见状,几人连忙起身,转过身定睛看去。允昭凌顿时心中惊叹,好一位倾城倾国的佳人啊。
只见缓步而来的女子身着一袭褐边黄裙,双手挽了根红色的纱帔。女子头上挽了堕马髻,左边簪了一朵艳红的牡丹花,右边垂着金饰。肤色白皙,黛眉轻扫,眼波流转,樱唇微抿。似水中清莲,又似天边宁月,只这一眼,便令人不由地生了几分好感与怜惜。
落情径直来到允昭凌面前,一福道:“落情,见过允小姐。”允昭凌连忙回礼,“昭凌见过落情大人,我等今日厚颜叨扰,还请落情大人勿要见怪。”落情扶起允昭凌,看了一眼允昭凌脚边的素尘,含笑道:“允小姐言重了。”落情转而又向其他几人见礼,待目光扫到柳言星的面上时,不由一顿,随即便撇开了。
众人落座,酒宴开始,不断有人上前向落情敬酒,落情也都不推拒,一杯杯下肚,也不见半丝醉意。丘少婵感叹道:“这落情大人倒是好酒量。”允昭凌跟着感叹道:“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子啊。”
允昭凌在两壶山上,俊俏的男子见地多了,漂亮的女子也没少见。但像落情这般有着出水芙蓉之貌,且颇通人情世故,又淡然无波的女子,还真是没见过。丘少婵点点头,“的确,美地不行了。”
落情趁隙看了过来,“允小姐,你们不必拘束,我这儿没有什么规矩。”允昭凌颔首一笑,“多谢落情大人。”闻言,丘少婵已经坐不住了,拉着允昭凌便起身来到场中朗声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为大家献舞助兴,可好?”顿时,一片惊呼声响起。允昭凌一脸黑线,她又被丘少婵坑了,真是防不胜防啊。
丘少婵松开允昭凌,便随意舞了起来,口中还十分豪气地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见众人起哄,允昭凌不好再回座位,只得跟着丘少婵的节拍乱舞了起来,反正,从前也是这么干的。丘少婵跳着跳着,又去邀其他的人,有的爽朗应了便拥到了场中,有的羞涩些,便直摆着手,或是向后躲去。
霎时间,场中拥满了且歌且舞的人,气氛好不热闹。允昭凌方才猛喝了两口酒,如今酒气上头,脑袋便有些晕乎了起来。不知谁的脚绊了过来,允昭凌整个人便向前扑去,一只微凉的手有力地扶住了允昭凌。允昭凌大睁着开始迷朦的双眼看向对方,是一袭青衣的付陌染。
天空中忽然飘落了雪花,允昭凌怔怔地看着付陌染。脑中倏然不受控制地跳出了一句诗,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