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着那在极阴泉水中载沉载浮的兽卵,忽然觉得那枚兽卵那青白色的蛋壳上时不时会浮现出一道道淡黑色的花纹,那是一只犬首的模样,杨大鹏可以肯定。
恍忽间,杨大鹏觉得那只犬首的双眼正巴巴地望着他,象极了谷外诱他入谷时的情景,仿佛他和这条黑犬是前世今生就有约要相见的同伴。仿佛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他的这个珍贵的同伴就会永远离他而去一般。
杨大鹏只觉得一阵郁闷,为那少女的遭遇郁闷,为了自己的处境郁闷,也为了那只黑犬的境遇郁闷。
人生是一条长河,他们都是浮在河面上的沙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沉到水底。
这时候蛇身越缠越紧,杨大鹏的胸口被少女的胳膊紧紧地压住,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他的脸胀得通红,双眼突出着,如果少女现在醒来见到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眼看着大蛇要是再紧一下,自己非得窒息而死,杨大鹏愤怒了。
从不他就是个有些被动的个性,只有当危机临身,当自己被压迫到没有退路时,他才会反击,这有点象刺猬,他常自嘲是一只刺猬。
但是,他现在愤怒了,他轻轻地、却又是低沉而坚定地吼了一声,口中微动,牙齿一下子咬破了舌头,一股又甜又咸的液体充斥着嘴中。
他一张嘴,一道红色的血箭飞射而出,噗地一声洒落了一地,黑色的大石上,极阴泉眼中,以及那枚时浮时沉的兽卵上都沾上了道道血迹。
那兽卵壳上的血一眨眼的工夫就没入了壳内消失无踪,但它似乎并不满足,整个兽卵在极阴泉眼中欢畅地游动起来,仿佛活过来一般,追逐着溅在极阴泉水中的血液,并且只要一接触到血液,立即能被吸入卵壳之内。
那条大蛇立时大惊,发出嘶嘶的长声尖鸣,覆在少女身上的血雾面罩一下子化成一团红云,瞬间被它吸回到口中。
少女嘤咛一声,从昏迷中醒来,看了看周遭的情形,不由惊恐地对杨大鹏道:“你,你做了什么,小花为什么中止了合体之术?”
杨大鹏一愣间,见那条大蛇已经放开了对他们俩的缠绕,尾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由少女的身体中退出。
杨大鹏张了张手,发现身体已经恢复了自由,他几个箭步,就跑了开去,全心戒备着,这会儿他可没心思再回答少女的话。
终于,大蛇完全从少女的身体中脱体而出,它盘成一圈,一双火红的小眼死死盯着极阴之泉中的那枚兽卵。
此刻,就见兽卵已经吞吃完了泉眼中的血液,极阴泉水再次变成乳白之色。
杨大鹏正凝神望去,却见那兽卵的卵壳上忽然喀啦一声,裂开一条小缝,紧接着,卵壳向两边一裂,一条巴掌大小的黑狗由卵壳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