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陈子昂吟罢呵呵笑道,“没想到王总还记得陶渊明。”
“是不是我刚才说三十多岁还在种田,你就以为我没读过几天书?”王昌临一点也不生气,盯着陈子昂一脸灿烂。
“那倒不是。”陈子昂微微一笑,一顶jing妙的高帽悄无痕迹朝王昌临头上扣去,“只是觉得你贵为老总,整天在钱堆里滚爬,竟然还能把陶渊明挂在心里,实在有些佩服。”
算你小子会说话!王昌临听了心里异常受用。
孟皓然甚是佩服陈子昂的机敏,插道:“我姨夫是省大的工商管理硕士——远程的。”
王昌临对孟皓然满意一瞥,不无羡慕对陈子昂说:“玉皇山庄如此幽美,以后,你不种田也能做半个陶渊明了。”
陈子昂闻言一喜,语气却故作清淡,“这么说,你答应把‘天字一号’卖给我了?”
“我可以答应卖给你,可价格得我们孙总来定。”王昌临道。
“丑话在前,漫天要价我可不要。”陈子昂摆出一副买不买无所谓的姿态。
“价格肯定让你满意。”王昌临笑着看了一眼孟皓然,“何况你还是皓然的朋友。”
“那咱们一言为定。”陈子昂冲王昌临伸出手。
“一言为定!”王昌临握了陈子昂的手爽快大笑。
“你看什么时候能给我答复?”陈子昂说着站起身来意yu告辞。
“这一两天我们孙总要来越城,到时候我通知你。”王昌临也站了起来,“我想他一定很想认识你。”
“可要按实际面积算啰。”陈子昂笑道。
“是皓然跟你说的吧?”王昌临扫了孟皓然一眼,却没有责备的意思。复对陈子昂小声道,“这是自然!只是不足为外人道。”
“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
从香溢大厦出来,陈子昂总算是相信了孟皓然先前的话,因为他确确实实是看到了王昌临光着一只脚。
“这就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孟皓然长者似地拍拍陈子昂的肩。
“这么说,这里面还真有些蹊跷。”陈子昂若有所思。
“你该不会认为孙悟满的脚痛是装的吧?”
“应该不是,除非他疯了。”
“你是说那块石头?”
“不,还有那座山!”陈子昂不停地捏着腮帮子,“你知道这山为什么叫玉皇山吗?”
“不知道。只听老越城人说,这是一座神山。”
“有没有什么史志可查?”
“这我倒一无所知。”孟皓然皱眉想想,忽展颜一笑,“不过,今晚回家我可以问问我老爸。”
孟皓然的父亲在市档案馆工作了几十年,对越城所有名胜古迹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陈子昂叮嘱他,“不要只是口头传说,最好有文字记载。”
“那当然!考古怎么能捕风捉影!”孟浩然朗然答道,问陈子昂,“那你还想不想买‘天字一号’?”
“当然想!”陈子昂瞪了孟浩然一眼,笑道,“不过既然孙悟满要和我面谈,还是等见了他再说。”此刻,他隐隐感到似有什么事情要在自己身上发生。
接着,二人又躲在车里如此这般嘀咕了半天,每人脸上如掘宝人即将打开一口古箱那样莫名的忐忑和兴奋。
临分手,孟皓然问陈子昂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杜若甫。陈子昂想想说,有一点眉目后再告诉他。孟皓然又问,好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要不晚上三人聚聚。陈子昂的心早飞到林场去了,想也没想便借故推脱。
“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孟皓然冲陈子昂挤眉弄眼,yin阳怪气道,“归心似箭哪!”
“莫名其妙!”陈子昂挥拳向孟皓然擂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莫非这家伙早已窥得了自己心思或今天的行踪?如此一想,便觉孟皓然先前发给他的短信,似乎也有弦外之音。
孟皓然转身疾逃,钻进自己车里,又伸出头来对陈子昂嘻笑笑:“涉彼高岗,我马玄黄。既已迈步,何须彷徨!”说完,也不待他是什么反应,便绝尘而去。
这家伙不仅洞悉自己的心思,而且分明在鼓励自己!
直到孟皓然的车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陈子昂仍坐在自己车里发呆。此刻,他才意识到,自见面到分手,除了谈正事,这家伙的一言一笑,竟是无一不有所指!他不由对孟皓然心生佩服:自己这点小心思平时藏得滴水不露,居然也没能瞒过这家伙的眼睛,果真是个揭秘高手!
不过,他还是有些纳闷,孟皓然向来文才奇臭,怎么一下子对诗经里的词句信手拈来了?随即便笑了:定是这家伙为了讨季玉室友的芳心临阵磨枪,说不定这主意还是季玉替他出了呢。
一想到季玉,陈子昂顿觉心如蜜灌。离开林场时,季玉那关切殷殷的娇呼仿佛仍在耳际萦绕——孟皓然说得一点不错,此刻他归心似箭!
醉心一笑后,陈子昂捻住心神飞快启动车子,眨眼的功夫就蹿上了高速。但见那宝马就像一枚银se的响箭,朝着百公里外的林场劲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