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把那样的她温柔地拥进自己的怀里，好好地呵护，好好地照顾，再告诉她，就算景曜不在了，她都还有他。

可是那些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就算他现在说出口，恐怕只会招惹她更多的愤恨。

雨中疾驰的风带来深深的凉意，他下意识地摸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这是他几天前才得到的礼物，是林薇送的，准确的来说，是林薇在去年他生日时送的。

当王姐从衣帽间里抱出这一堆堆的未拆封礼品袋时，他只是出于心里的疑惑将它们都留下了。没想到一个一个地打开后，沦陷的是他的心，他的记忆也随之逐渐苏醒。

他记起来，现在脖子上的这块格子围巾是林薇去年给他买的生气礼物。她当时媲美朝阳明媚的笑脸，对晚归的自己奉上了这块围巾。那个时候的他却十分不屑地将它丢在地上，丝毫没有考虑在他身后的她会有多伤心。

他只记得，此那一次后，她似乎都没有再送过他任何东西。当然他也没有送过她的东西，似乎连生日都没有给她过一次。如果……如果那时候他多问过一句她的生日是多久，也许他就能知道她是谁。

可惜那时候的他，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负累。而现在他才知道，她并没有对他死过心，她将每个生日纪念日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只不过都放在衣帽间里，不曾再送过给他。

每个口袋上的标签，每个口袋里的贺卡，那些熟悉的娟秀字体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睛。

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会把她紧紧地抱进怀里，还要告诉她：“婉妍，彦哥哥来接你了。”

可是技术很发达，却没有人研究出后悔药。

那些幼时的誓言，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泛黄变成从前的记忆。

黎凯安一路无言地跟在林薇的身后，一直走到景曜公寓的门口。从季家出来后，她就没有再回去过，或者也可以这么说，季家也没有打算接她回去的想法在离婚之前便是如此。

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哀伤感，他全部都看在眼里。他要怎么样做才能抚平她内心里的伤痛，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些痛苦都降临在他的身上，而不是林薇的身上。

赵柠的离开宣告景曜的案子最终只能以意外来结束，虽然他和林薇同样的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受了冤屈，还有很多的案子都没能告破。

他虽然想帮林薇，可是也不能渎职地眼睁睁看着别的案件悬而未决，别的家属痛苦伤心。这是他身为警察的无奈，也是身为警察的职责。更何况，后来的证据表明季隽彦的确不是杀害景曜的凶手，至少他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不能放过一个嫌犯，但也不能随意地冤枉一个好人，造成另外一桩的冤案。

“林薇，也许……景曜真的只是意外，你也想开一些。”黎凯安跟在她的身后进到屋子。

他来过几次这里，可还是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过这间屋子。在他打量了四周一遍后，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景曜在林薇的心里会有这么重的位置。他对林薇的心不输给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景曜，哪怕是季隽彦，林薇的爱早已经给了季隽彦，她的依赖却给了景曜。

这间屋子布置得很温馨，一到这里就有种回家的感觉。家的感觉，是林薇一直怀念和想要的，她太不安，需要有一个港湾能够让她安稳地靠岸。景曜，就是那个温暖的港湾，宽容地看着她的任性。

“连你也觉得是意外吗？”

林薇依旧红肿的双眼轻轻地抬起，目色清冷：“景曜的酒量很好，红酒他可以喝两瓶都不见醉意，那么小小的一杯就能让他醉倒失足落水，再因为磕破了头而溺水身亡？难道你看不出那个所谓的证人只是白晓筠临时找出来脱罪的‘演员’呢？”

“可是无论怎么样，景曜已经不在了。”黎凯安半蹲在她的面前，用她从来都不曾见过的认真表情，对她说：“林薇，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景曜过去了，季隽彦也过去了，连赵柠都离开了。你也应该放下过去的所有，好好地开始你新的生活，属于你的新生活。”